縱使這宮裏比陶姑姑位高權重的人多了去了,但她往後都得在這浣衣局生活,那些大人物管不到她頭上,陶姑姑卻是要朝夕相處的,祝聞語暗自感歎,昨天對著秋鈴她想的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吃了虧,今天心境又全然不同了。
祝聞語強打精神微微一笑,溫聲道:“好的姑姑,我會做完的。”說罷挪著還在發軟的腿蹲了下去,毫不猶豫的擼起袖子伸手到了那盆子裏。
陶姑姑本打算好好磨一磨這小丫頭的脾氣,沒想到她雖然看著一身反骨,但意外的乖順,一下子挑不出什麽旁的毛病,這寒森森的天,陶姑姑也不願意在這看著和她一起受凍,不鹹不淡的又講了幾句,也就離開了。
這院裏的宮女都是浣衣局裏品級最下等的,寒冬臘月的天,水從井裏抽上來就直接被拿來用,冷的刺骨,祝聞語以前沒碰過這些活,肩膀受了傷的那支胳膊又出不了力,眼瞅著上午就要過去,那堆成一座小山模樣的髒衣服連個尖都沒平。
本就染了病渾身發冷,又在這冰水裏泡了一上午,祝聞語覺得骨頭都像結了一層冰,好不容易挨到了放飯時間,身旁的其他宮女都陸陸續續結伴往那放飯的地方走,祝聞語搓了搓凍得通紅的一雙手,小心翼翼的起身,卻隻覺得眼前猛地一黑,就要向前栽去。
幸好臉還沒觸地,就有一雙手拉住了她的身子,祝聞語頭暈眼花了好一會,才擰過頭看,是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宮女,見祝聞語看過來,略顯局促的收了放在她身上的手,衝著祝聞語咧開嘴笑了下,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那宮女就差把友善兩個字寫到臉上了,祝聞語心中還是感激的,也帶著笑意衝她道了聲謝。
謝謝才說完,那宮女就俯身撈起半暈著的祝聞語,跟在大部隊後麵往飯廳走去,她看著比自己還瘦小了一圈,卻十分有勁,祝聞語半個身子都倚在她身上,混沌的腦子一時間沒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