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籠罩下的蒼穹窺不見一絲天光,有禿鷲在生死場之上盤旋哀鳴,那聲音格外刺耳,卻又很快遠去,血沿著銀甲的花紋淌下,在謝晏詞身上勾出一副血色的羅刹圖,他終於成了這一片人間煉獄中的一部分,身後仍舊不停有士兵嘶喊著向前衝去。
謝晏詞的眼前被籠上一片暗紅。
他親口告訴祝聞語,自己不會再管她的死活了,但那支箭刺進自己胸口的前一瞬,他是在想宮裏的祝聞語是不是也受了傷。
謝晏詞在戰場上的行事一向不計後果,昔日曹裕總說,是他命好,才活到了現在。
被副將帶回駐軍場時,謝晏詞已經陷入了昏迷不醒之中,明明是大獲全勝的局麵,北齊駐軍場外卻陷入一片死寂,渾身沾滿了血汙的士兵們甚至來不及做整頓,謝晏詞生死不明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謝晏詞在,軍心定,沒有一個將士想再回到臨崇帝在位時的噩夢之中。
帳中的火燒的越來越旺,替謝晏詞處理傷口的軍醫已經被汗浸透了全身,終於將那支箭完好無損的取出,謝晏詞卻還是沒有任何醒來的征兆。
軍醫走時交代著照顧他的副將,那支箭刺中的位置距離謝晏詞的命門隻有毫厘之差。
能不能抗過去,隻能盡數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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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聞語不知道自己為何沒了意識,後頸傳來一陣一陣的隱痛,她伸手摸過去卻沒有感覺出什麽異樣,揉了揉眼睛,這才驚覺自己所在之處非浣衣局,她跪坐在厚軟的錦被上,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打量,這屋子雖比不得謝晏詞和皇後的寢宮,卻是一脈相傳的闊氣,地龍燒得又香又暖,家具全都是極昂貴的紫檀木製成。
祝聞語越發疑惑,渾身發毛
就在此時,屏風後頭忽然傳來一個明朗年輕的男人聲音:“醒了沒?”
曹裕換了身利索的便服,整個人更清爽了幾分,繞過鑲金的紫檀木雕花屏風走了進來,腳勾了把椅子,毫不見外的翹起二郎腿在祝聞語對麵坐下,動作舉止輕浮的讓祝聞語又忍不住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