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公主出此言, 錢某自然也是不敢的。”取掉那枚麵具,錢慕起身走到祝聞語跟前,聲音清潤明朗, 一如往昔的溫和。
“錢大人未免太過自謙。”祝聞語又笑了笑, 走到殿正中的美人榻前,輕撩衣裙而坐, 指尖點了點桌案, 示意錢慕坐到對麵,舒緩道:“今日來所謂何事。”
有侍女為錢慕上了一盞春茶, 燕雲地處北境更北之處,氣候不比錦陽,產茶之地極少,但此時這一碗茶湯卻是香氣色澤極濃,端看一眼便知是極上好的茶種製成, 錢慕抿過一口放下,才開了口:“去錦陽的名單裏,有公主的名字。”
“我那日聽王後娘娘說, 這春茶燕雲全年的產量都不過百斤。”祝聞語一下下斟著那茶蓋, 卻並未直接回答錢慕的問題, 稍許, 抬了抬眼,褐色的眸閃著一點透亮的光, 夾雜著不明的笑意, 繼續道:“錢大人以為,燕王為何將這春茶賞了我。”
她到燕雲, 已有百日之久, 祝聞語想來也離奇, 許是自己陽壽當真未盡,趟過了如此多道鬼門關,閻王仍舊不肯收了她,曹裕的馬帶著她墜向崖底的那一刻,這小半生的幸與不幸,都在她腦海中相替一閃而過。
祝聞語也不知自己那場夢做了多久,再醒過來時,已經到了燕雲的王宮,而錢慕正守在她的身邊。
昔日於錦陽一別,錢慕便離了商隊獨自到了燕雲,他的生意壟斷著幾乎整個國度的南部,對城池之間的要塞通路了如指掌,燕雲雖不缺兵馬,卻終年不見春秋,不是炎夏便是深冬,物資常年處於極度匱乏狀態,經濟更是落魄,錢慕便是靠著自己得天獨厚的資本和燕王做了交易。
祝聞語在迷蒙之中聽懂了這一切,還是驚異了些許。
謝晏詞當年在北齊軍中出頭極快,她以為已是稀奇,而錢慕也不過隻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便成了燕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