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雲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他的右手垂在身邊,微微攥緊了衣角,等了半晌卻仍沒等到那人的回答。
老師怕是不會答應自己這個要求。
“對不起,我……”
他有些焦急地想向江懿辯解自己並非仗著受了傷得寸進尺,更不想讓老師覺得自己在要挾他。
江懿一言不發,慢慢將他的指節塗了藥酒,又從一邊取來細布,揚了揚下巴:“衣袖挽上去。”
裴向雲卻捂著胳膊:“這就不用了吧。”
“不用了?”
江懿指了指那結了痂又被福玉澤生生撕裂的傷口:“都成那副樣子,還不用嗎?”
就是因為已經成了這幅樣子,才不想被你看到。
裴向雲也說不清自己胸口是什麽東西在作祟,隻覺得喉間像是堵了什麽東西似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連帶著鼻尖一直泛著酸。
他不想讓老師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裴向雲固執地又說了句「不用」,撐著他的腿就要站起身,卻聽那人放緩了聲音道:“不是要我抱你嗎?”
他倏地臉上發燙,慌亂地搖頭:“我方才開玩笑的,師父不必放在心上,我……”
下巴被人捏住,強迫著他抬起頭來。
江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包紮完就抱你一下,如何?”
裴向雲下意識地避開那雙漂亮的眼睛,隻覺得一股熱浪從兩人肌膚相接的地方氤氳開,席卷了他僅存的理智。
“嘖……”
江懿看著他一臉傻樣,眉心微蹙,又捏了捏他的下頜:“我兩天沒睡了,你最好別浪費我的時間。”
裴向雲的目光落在他唇上,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被蠱惑般輕輕點了點頭。
江懿在隴西時曾與軍醫學過如何包紮傷口,但到底隻學了些皮毛,動作不如給裴向雲上藥那般輕柔。
裴向雲那道混了灰塵的傷口被江懿用水衝淨。他瞥了一眼流進盂中的汙水,輕聲道:“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