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箏相鬥的局麵留在了昨日。
偶有“路過”太清殿,聽得懂琴音的宮女,也沒再聽到什麽新鮮的合奏。而薛玉潤彈箏曲並不固定於某一首,往往是幾首慶賀的曲子混著彈。也不知是沒有拿定主意,還是不想讓別人看出她乞巧節究竟想彈哪一首。
過了一天,楚正則也習慣了北殿的箏音。
薛玉潤素來勤勉,晚膳後沒過多久,北殿便又響起了《慶四時》。
楚正則閉著眼睛,和著箏聲,素手輕扣桌案。聽到夏時青竹泠泠,他索性從劍架上拔出佩劍,隨手挽了一個劍花,行至中庭。
《慶四時》其實也很適合練君子劍。
*
薛玉潤彈完幾遍《慶四時》,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她吹開杯盞中的玉衣金蓮時,瓏纏壓低聲音笑道:“姑娘,陛下方才和著您的琴聲,在中庭練劍呢。”
“婢子不甚懂,隻覺得陛下的劍法清俊優雅,甚是好看……”瓏纏方才遠遠地看了一眼,此時忍不住想跟薛玉潤誇上兩句。隻是她話音未落,便見薛玉潤放下茶杯,徑直走到正對著中庭的窗戶前,一把推開了檻窗。
天色略暗,天際的雲烏壓壓的。玄衣箭袖、朱緞束髻的少年倚在蒼蒼柏樹下,交臂抱劍,尋聲而望。
推開的檻窗裏,少女正看著他。
烏暗的雲壓不住這朵俏生生的花。她是枝頭最盎然的春意,開至深冬也不會敗落。
他不由得微微挺直了脊背,握緊了手中的劍。
鬆柏蒼蒼,而他是初升的朝陽,修長俊朗,有最蓬勃的少年氣象。
廊下的宮女宮侍們,都忍不住悄悄地飛快看了一眼。
“他和著《慶四時》練劍的時候很好看,是吧?”薛玉潤忽地轉身問道。
瓏纏怔愣一瞬,連忙點頭。尋常宮女和宮侍自然不敢直視天顏,但瓏纏畢竟是薛玉潤身邊的掌事宮女,倒沒有那麽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