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冷著臉趕人,換做旁人,早就敬而遠之,麻利兒的拍屁股跪安。可遠寧王大概是恃寵生嬌,偏要反其道行之,非但沒走,還又重新蹲跪下來,道:“發熱可不是小事,拖得久了,身子真的會壞掉的。”
他越是這樣,白晝就越覺得恍惚,恍惚之後就是煩躁,王爺手指剛搭在他手腕上,就被猛地甩開了。
皇上抬眼看著王爺,眼神本來是冷的,但目光聚焦在王爺臉上的時候,瞬間又閃躲了。
白晝你個沒出息的慫包玩意,他暗罵自己。
別過臉,用自認為淡漠的聲音道:“退下,再不退下,朕就……”
自己聽自己的聲音,總和他人聽見的有差別。他半天沒開口,驟一說話聲音沙啞,中氣不足,聽上去不僅沒什麽威嚴,反倒像是在和親近的人鬧別扭。
“阿景要怎樣?”
話沒說完,就被王爺截了話茬兒。遠寧王知道他心情不好,大部分人生病身子難受,心裏就會有股火氣沒處發。
“就……”白晝心道,這會兒氣勢輸了,可不就是完菜了麽,“罰你滾回王府禁足。”
他還是沒看遠寧王,生怕看著他,連這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隻聽王爺極輕的一聲笑,緩聲道:“好啊,你罰。”說著,也不顧白晝的反應,拉過他一隻手,力度略重的扣在他脈搏上。
行醫多年,他深知一理,病人發脾氣,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順著他發泄,自扶南到現在,數次微末細節王爺都看得出皇上其實心善得很,他縱然鬧脾氣,也不能把自己真的怎麽樣。
白晝徹底沒轍了,咋辦,原地爆炸,還是做一隻泄氣的皮球?
抬眼看見遠寧王含笑看他。
他覺得自己是皮球。
自戳雙目得了。
恰在此時,王爺已經一針紮在白晝神門穴,猝不及防,白晝吃痛“哎呀”一聲,手就想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