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完蘿卜又切蔥薑。薑就一份,攏共四五片,給羊肉焯水去血沫時用。
他一時沉默, 霍棲因這份沉默而愈發不安,拽著他道:“你說話啊!”
“你讓我說什麽?”裴硯無奈地搖頭,“且先留著命吧, 殿下說要救你。”
“殿下不必救我。”霍棲連連搖頭, “勵王……勵王的野心,你我都知道的, 殿下當顧全大局。若此時隻顧著我的命,不免給勵王留下話柄, 到時候就……”
裴硯若有所思:“你若這麽想, 怎的沒直接以死謝罪?”
“我想過。”霍棲疲乏地閉了閉眼睛, “可我又怕這樣反倒會被勵王抓住把柄,說我是畏罪自戕, 到時殿下就更說不清楚。所以是死是活, 得請殿下拿個主意。”
他果然很有些小聰明。
這一點本不難想透,難的是霍棲在擔驚受怕之下還能琢磨這些。
裴硯笑笑:“那殿下要你活著,你就姑且活著吧。”
“……好。”霍棲啞了啞。二人間安靜了會兒, 霍棲又說, “我能求你件事麽?”
裴硯:“你說。”
霍棲道:“這到底是詔獄, 沒見過有幾個活著出去的。殿下雖有心救我,但萬一力不從心……”
裴硯:“你是想讓我去說情?”
“不,不是。”霍棲搖頭,麵上的慌張淡了, 也沒再見從前那副吊兒郎當,倒是一副認真的模樣, “我、我有個外室, 還有……還有兩個孩子。但這外室出身不好, 我父母嫌丟人, 不肯給名分。我先前也沒覺得有什麽,但若我不在了……”
裴硯了然:“我知道了。萬一你真有什麽閃失,我必親自將他們送去昌宜伯爵府,立勸昌宜伯收留他們。”
這當是最易想到的辦法,可他話音剛落,霍棲就搖了頭:“不……”
裴硯皺起眉,霍棲似乎也覺得很難開口,躊躇了半天,才艱難道:“我母親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待庶出子女刻薄,他們便是進了伯爵府的門,也沒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