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熬好了。”隻見敬長生端著一碗藥走過來。
芸娘上下打量他一眼。
少年精致的翹鼻上蹭了些灰, 臉上也髒兮兮的,像是剛去撿了垃圾。不過他手上端的那碗藥湯倒是清亮,沒被熬糊簡直是奇跡。
視線落在那蒼白而修長的手上, 掌心捧著藥碗的地方泛著被燙傷的紅。可他的表情看上去隻是在平靜中增添了些擔憂,完全沒有被燙到的痛苦猙獰。
萬分震驚。她是讓他把藥熬好了端過來, 但她的意思是把藥碗放在托盤上,端著托盤端過來, 而不是說直接用手捧著端過來。
剛熬好的藥那就是滾水, 裝在碗裏跟烙鐵似的,他居然直接用手捧, 腦子沒毛病吧。
聯係之前他的種種行為, 在嚴重懷疑這人可能精神有點問題的情況下, 芸娘終於收起壞脾氣, 用一種怪異而又憐憫甚至還帶著一絲嘲諷的語氣問,“你手不痛?”
“痛。”敬長生眸中忽然閃出濃烈的殺氣,他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婦人, “但這不關你的事。”
就是那種表情, 就是那種目光,跟蜀山那群人一樣。那種眼神,就像是見到了一隻醜陋又可憐的怪物。他討厭別人這麽看他。
“你想殺了我?”芸娘似乎並不懼敬長生的殺氣。
可她的的確確是個不會道術的普通婦人,之所以有這樣強的底氣,一是因為年齡和閱曆, 二是因為她手上還捏著這個小姑娘。
能看出眼前這個少年身手不凡,要是沒點把柄在手上, 她早就死一萬次了。
細心地將李思念額前的碎發撥向一邊, 讓額頭更大麵積接觸空氣, 更好降溫。芸娘悠哉悠哉笑道, “你怕是不敢。”
“你很在乎這個小姑娘吧。我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死了,你猜她會不會難過?會不會記恨你?”芸娘嘴角勾出一個冷冷的笑。
再強大的人,隻要有了軟肋,就會變得脆弱不堪,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也能輕易拿捏。年輕時走南闖北,她吃過的鹽比這小屁孩吃過的飯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