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隱去, 蒼穹微白,蒙蒙的光亮從窗子透入到屋子裏來。
李琬琰仰頭望著蕭愈,眼底的淚光將他的眉眼模糊, 她聽到他的詢問, 下意識垂下眼眸, 扇一樣的長睫遮住她眼下未及掩飾的神情。
“我…”她輕聲開口:“做噩夢了。”
蕭愈看到李琬琰躲閃開的目光, 神色微深,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 繼續問:“什麽噩夢?”
“記不清了,”李琬琰不看蕭愈的眼睛,她目光落在他右側手臂上:“傷口疼不疼?雲大夫留下了金瘡粉, 我替你上藥吧。”
蕭愈聽著李琬琰轉移話題, 他垂眸注視她的小臉片刻,接著緩緩收回捏在她下顎上的手。
李琬琰伸手想解開蕭愈手臂上的繃帶, 卻被他按住手腕製止了, 她們的視線相對, 他神情已恢複如常冷淡。
他看著她開口:“不必了,你可以走了。”
李琬琰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回神,收回手, 從床榻旁站起來:“你好好休息。”
李琬琰轉身向外走, 打開房門, 看到坐在石階上打盹的霍刀, 她轉身關門的功夫, 霍刀由夢轉醒, 匆匆站起身來對她一禮。
“王爺……”他眼睛不由向房門處張望。
李琬琰點頭:“攝政王醒了。”她話落, 再不停留, 穿過庭院,走出柏茗堂。
算下來,從昨夜至今,她並沒睡幾個時辰,她身體疲憊,精神卻分外清醒。
那個夢境太真,真的讓她心慌害怕。
回到未央宮,李琬琰去了浴室,她貼身的裏衣早被冷汗浸濕的透徹,她走到湯池中,將身體全部沉入水下。
隔絕人世的靜謐平複了她混亂的神經,她在窒息的邊緣湧出水麵,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抬手擦拭麵上的水痕,一時分不清是淚還是溫熱的池水。
李琬琰將自己收整好時,天色已經大亮,昨日在靈源寺的動亂發生的太突然,消息藏不住,想來此刻大半朝臣都已經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