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茵站在原地,目光隨著對麵人緩緩走來,笑意漸漸斂去。
“夫人身子嬌弱,怎麽站在這兒?”
簌簌細雪隨著玄色大氅掀起的陣風紛紛揚揚落在他身後。
李承璟不疾不徐地開口,垂首看了一眼崔茵,輕笑一聲,緩緩抬手轉了轉青玉扳指。
“夫人一路勞頓,聽說受了寒氣身子不適,”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站著的隨從,溫聲道,“這是建康最有名的郎中,叫他替夫人診治。”
崔茵抬眸看向他,彼此的眼神都是模糊而朦朧的,不知是暮色昏沉,還是人心難測。
李承璟卻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自顧自解了大氅替她披在身上,指節分明,泛著曝露在冷天裏的凍紅。
原先在矮牆邊與春草爭執的仆婢們早已紛紛跪了下去,神情惶惶,不知該如何麵對突然出現的攝政王。
紅萼緩緩抬起頭,咬牙道:“奴婢失職,還請殿下責罰。”
李承璟睨了她一眼,“以下犯上,該如何處置?”
紅萼內心一驚,她原本隻是隨口一說找個台階下罷了,李承璟怎麽敢處置她——難道他不知道今日崔大夫人特意叫她與盧嬤嬤回過崔家嗎,她是崔家的心腹,所作所為都是崔家的指示,他怎麽敢罰自己。
那雙涼薄的眼睛,誰也看不透。
李承璟揮了揮手,叫來隨從處置下人,重新轉回身看向崔茵。
崔茵麻木地看著他撐開傘,牽起自己的手,好像方才站在廊下袖手旁觀的人不是他,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他還是那個體貼溫存的郎君,風雪夜歸,眷戀地與她攜手同回。
李承璟牽著她往內院走去。
崔茵抬頭望著他俊美依舊的側臉,千萬句話堵在心口,心隆隆地跳了起來。
自先帝病重,李承璟被召回建康之後,他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到了。
其實這樣分離的日子,在成親的這三年裏,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