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台前的女子依舊是有些困倦的半倚在台前, 鴉鬢堆雲,長眉聯娟,本是很光豔奪目的眉眼, 但因眸光迷蒙瀲灩,便顯出幾分弱不勝衣的情態。
她似乎隻是隨口一言,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支著下頜昏昏欲睡,另一隻手捏著簪花把玩,半晌又迷迷糊糊驚醒:“…梳好了嗎?”
溫逾白沒有說話。
他隻是伸出手,取出了她手中那枚簪花, 俯身又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放回了軟榻上。
他將她的長發握成一束, 細致散在引枕上, 免得她自己壓到, 語氣依然是溫和平靜的,“…睡一會吧。”
明明剛剛才醒,此刻又要歇息, 她卻也不覺得奇怪, 乖乖點了點頭, 便要依言閉上眼睛。
溫逾白垂下眼, 沒什麽表情的看了她半晌,又伸出手覆上她前額。
淡紅的、如同血月一般的光暈溢出他掌心,相凝霜昏昏沉沉的閉著眼, 忍不住嗚咽幾聲,難受極了的模樣。
他便捉了她的手握在手中, 用指腹溫柔摩挲她的掌心, 很憐惜的樣子, 另一隻手的動作卻沒停。
良久,他才收回手,相凝霜已經安靜下來,半抬了眼眸,神情比方才更加迷蒙昏沉,輕弱似羽,仿佛大些的喘息都會將她吹走,卻也美得驚人,柔軟而不設防,盛開在他掌中。
從枝頭折下來的花,插在瓶中供在案頭,無論如何金尊玉貴費盡心思的養著,卻也總是鬱鬱。
溫逾白微微低了眼,看向她擱在榻邊的手腕,霜雪一般的白,卻也細瘦,一用力便要折在他手中。
他突然想起從前在長留,他因著靈體被毀,不得已借了現在這副殼子蟄伏休養,慢條斯理的為數年後這一戰布下棋子。
那時候這孩子經常會來洞府找他,撞見他與旁人打牌九——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她便眉眼彎彎的湊過來,問他討要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