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池行宮...
聽到這四字的曹陌險些打翻了手中的藥碗, 近乎失態地看向帳中之人。
他侍奉在雍淵帝身側數年,知曉對方那副冷淡的身軀下所流淌的依舊是可以堪稱淡薄的血。不然也不會以皇位作餌,釣得各方廝殺。
曹陌他看得分明。無論是皇子、妃嬪或是她們背後依附的臣子, 都不過是他們今上手裏用來解悶的棋,雍淵帝這個執棋的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冷心冷情。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自此刻起就已經變樣了。
薑尚書府上這個幺女, 先前確實是在帝王跟前存了幾分特殊的, 不然也不會在這麽危急的情況下還能讓聖上記起她, 甚至特地給她劃了塊安全的地方使她能置身事外。
但若說雍淵帝上了心...
那是算不上的。
今上更多的像是將人當成一隻有趣的貓兒, 興致來了逗弄一番,送走也隻是因為不想讓這個自己尚且沒有膩味的小家夥這麽快折在這罷了。
等哪天她不再有趣了,君王施下的這份恩寵便也不複存在了。這點曹公公一直都明白。
可現在...雍淵帝居然要將人送去行宮。
在她可能已經染上了疫病的前提下,把她送出宮去。
曹陌震驚地望向榻前那個裹得毛絨絨的小姑娘,久久失了言語。
那人似乎並沒有聽出君王話裏那番令人心驚的寵愛, 咬了咬唇, 不情願地低聲駁道:“西側殿哪裏小了,今上別誆我, 我才不去那什麽行宮呢。”
他好像突然知道,這隻胖兔子為什麽能擁有帝王的私心了, 曹公公心想。
不過...她竟是不怕嗎?
“你不怕麽?”這句話被雍淵帝問了出來,他冷冷地將袖口往下移了幾分。這才過了不足一個時辰, 先前零星的紅點竟是變得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十分駭人, 可見那疫病是何等可怖。
薑歲綿皺起眉, 聳了聳小鼻子, 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