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天綾穿透蘭禹胸膛的一瞬間, 他卻笑了。
蘭禹嘴角掛著刺目的一抹鮮紅,胸前的血水很快就染紅了他單薄的衣料,他抬起鮮血淋淋的手, 嘴角仍掛著蒼白無力的笑。
一襲素白衣裳的她與鮮血淋漓的他, 對比何其明顯,又何其慘烈。
她像書上高冷疏離的仙子,而他卻隻是在凡塵裏艱難求生的□□凡胎。
她本就不是他能夠奢望的人。
紅昭紅著眼睛, 眼底恨意愈發濃烈:“我不允許任何人騙我。”
她可以接受蘭禹不愛她, 但絕不能接受他偏她。
她的愛也好,恨也好,從來都是如此強烈又分明,從不存在中間地帶一說。
蘭禹到底還是沒能用他那雙沾滿自己鮮血的手碰到紅昭。
閉上眼前一刻, 蘭禹還是沒有為自己辯解一二,隻是眼底笑意越來越深, 直達心底。
那是一種近乎解脫的開心。
就讓她這麽恨著他也好, 總好過讓她別別扭扭地自責。
一開始投奔東海, 接近紅昭確實都是他尋找幽穀劍下落計劃的一部分,隻是他千算萬算卻忘了人心善變難控。
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他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徒弟所吸引,她的一顰一笑, 她的每一個眼神都能輕而易舉牽動他, 讓他心旌搖曳。
但情之一字好比頑疾, 初時難以察覺,待到表征出現時, 其人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治。
所以他選擇忘記他的責任, 忘記幽穀劍, 一輩子隻守著她, 讓她開心快樂。
哪怕是被紅昭父親囚禁折磨,奪走一身修為之際,他也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可這一刻,當他看見心愛之人在他和生父之間痛苦抉擇之際,他又一次動搖了,何況如今的他等同廢物,若他就這麽和紅昭亡命天涯,他勢必會成為紅昭的累贅,遑論保護紅昭。
而這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不能接受有朝一日當他們遇險時,他卻做不到為她擋下所有風雨,護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