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謝言岐得以麵見聖人之時, 天邊已經是紅霞遍染。
因著接應滕子逸進宮的那個宦官尚且處於昏迷之中,使得他無法憑靠自身的能力出宮,於是滕子逸就先佯作宮裏的內侍, 和謝言岐他們同行。
進去之前,謝言岐若有似無地瞥他一眼, 旋即, 提起衣袂拾階而上,隨著聖人的召見進到殿內。
晚霞斜照,宮殿的寶頂重簷, 在水磨方磚地麵投下連綿起伏的影子。
滕子逸和奚平一道候於殿前。
他默不作聲地回首, 望向身後逐漸闔上的門扇,整顆心一如眼下處境, 置於無盡的陰翳之中。
直至門扇徹底關緊,將裏邊的情景完全隔斷, 他方是回過神來, 頷首低眉地站在原地等待著。
恍惚之際,他好像又聽見了來這之前,他和謝言岐對話的情景——
“我的人,你也永遠搶不走。”
“敢問謝大人, 此話乃是何意?”他蹙起眉宇問道。
謝言岐漫不經心地一笑,帶著幾許不屑:“字麵上的意思。”
說完,他側首,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進宮, 應當不是為了消遣, 而是因為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罷?”
話音甫落, 滕子逸的心也驟然跌落穀底。
事到如今, 他自知再無退路可言,甚至極有可能落下一個禍亂宮闈的罪名,連累整個承恩侯府。於是他思忖片刻,抿了下唇角,索性坦白道:“是,確是如此。不過,此事乃我一人所為,還請謝大人,莫要牽連無辜。”
縱使他的心裏持有懷疑,但說到底,那個送他進宮的人,終究是為他考慮,於情於理,他也不該將隱情輕易道出。
聞言,謝言岐不禁冷笑著輕嗤:“你以為,你一人承擔所有罪責,便能安然無事?”
滕子逸神情微怔,心中騰起迷茫。
似是看穿他的心中想法,謝言岐接著問道:“你又怎知,這一切,不是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