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時間不早, 初沅和華陽回到寢宮以後,便在長公主的悉心安排之下,盡快梳洗完了安寢。
華陽自幼嬌生慣養, 這還是這輩子頭一回,遇到此般驚心動魄的場麵。她不免心有餘悸, 臨睡之前, 抱著初沅的胳膊不肯撒手,“阿姐,今晚你留在這裏陪我, 好不好?”
因為方才哭過, 她的一雙眸子似乎在水中浸過,眼尾亦是泛著淡紅, 瞧著,當真是可憐極了。
初沅對上她討好的目光, 實在是不忍拒絕。
她隻得溫柔笑著, 頷首應了聲:“好。”
說罷,她便順著華陽的動作躺下,和她同床共寢。
許是驚嚇所致,華陽始終沒有睡意。她抱著初沅, 絮絮叨叨地說著心裏的恐懼,“阿姐,你都不知道, 你走以後, 我一個人待在那裏, 有多害怕……”
奚平過來接她的時候, 她聽見慢慢逼近的腳步聲, 還以為是沿途追過來的殺手。縱使她極力克製, 卻也敵不過油然而生的驚慌,登時駭得牙關打顫。
怎知,這點輕微的聲響,便引得奚平側目,找了過來。
擋在頭頂的灌木被撥開,月光照亮她,登時曝露她的處境。
瞬息之間,華陽的整顆心,就像是猛地下墜懸崖,險些沒了生息。
盡管因此獲救,但華陽的心裏還是無法平靜——
奚平就是個木石心腸的粗人,又如何能懂她的恐懼和無措?
回宮的途中,她在前邊小聲抽噎,奚平走在後邊護送,便是連隻言片語的安慰,都不曾有過。
於是她的那些害怕、無助,就隻能悉數咽下,化作無法言說的委屈。到現在,完全放鬆警惕地和阿姐睡在一起,她方能將這些心事傾吐,“那個奚平,真的是太過分了……”
從始至終,初沅都噙著淡淡笑意,安靜聽她傾訴,時不時地,便用手輕拍她後背,溫柔地安撫著。
慢慢地,華陽的情緒也歸於平靜。她偎在初沅的懷裏,嗓音染上倦意,輕緩拖著調,“阿姐,所以我表哥他……最後是怎樣找到你的呀?你們怎麽回來的,這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