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晝夜不休, 到第三天清晨,方才止歇。
雨過天晴,初沅還是整日悶在公主府, 閉門不出,怏怏地提不起神來。
恰逢此時, 流螢帶來宮裏的消息, 道:“殿下,您還記得去年春日,我們在太液池畔種植的芍藥嗎?奴婢今日出府, 剛好碰到東宮的順德, 聽他說,那片芍藥已經開得如火如荼的了!”
“殿下, 我們也有些日子沒有進宮了……要回去看看嗎?”
說到這裏,流螢的心裏不免有些發虛, 如履如臨地往初沅的方向覷了眼。
其實她這般說道, 完全是太子的授意。
近日來,殿下一直抑鬱寡歡。盡管她向來是溫柔內斂的性子,很少有表露情緒的時候,但流螢終日服侍在她身邊, 卻還是能在細枝末節處,捕捉到她和平日的差距。
最近的殿下,明顯要比往常沉默許多, 而且總是頻頻走神, 前日夜裏刺繡之時, 甚至不慎紮破指尖。輕微的刺傷, 竟是破天荒地, 讓她掉了淚。
“流螢, 我好疼呀,怎麽就、這麽疼呢……”
她對著指尖上的血珠怔然落淚,鴉睫輕顫間,晶瑩淚水宛若斷線,一顆接一顆地,砸在人的心上。
流螢見著,心裏當真是鋸扯般的疼。
千嬌百寵的昭陽公主,究竟能為何,哭得如此肝腸寸斷?
流螢可不會認為,這真的是因為被針刺到。
但她也沒辦法從公主那裏得到確切的答案。
或許是因為心裏裝著事,流螢今晨出府,和太子偶遇,也就這樣被他瞧出了端倪。
太子是長兄,不好過問姑娘家的心事,但他知道,宮裏的皇後和謝貴妃,卻是能有法子的。
流螢也盼著這趟進宮,能解開自家公主的心結。
思及此,她悄然抬起眼睫,望向坐在廊下的初沅,輕喚:“殿下?”
雨後天朗氣清,惠風帶著芳馨,撲麵而來,吹動初沅鬢間的步搖流蘇,響起細微的琅琅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