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車在夜空下的夾道裏乘風疾馳, 很快就將掉下車的流螢甩到後頭。而隨行的侍衛亦是被其餘黑衣殺手糾纏著,難以及時脫身。
“殿下,殿下……”
車後, 流螢慌忙從地上爬起,提著裙擺追在後麵, 焦急地呼喊著, 幾步之後,卻是一個趔趄摔倒。
劇烈顛簸的車廂中,初沅細指緊扣著窗沿, 眼睜睜看著那道伏在地麵的瘦小身影, 轉瞬即被濃稠暮色吞沒,瞳眸裏逐漸溢滿恐懼。
夜風穿過窗牖, 吹亂她額前的碎發。她驀然轉過頭,望向車前, 隨著涼風忽起忽落, 半隱於曼簾外的黑衣殺手,嗓音裏摻著幾分顫意,“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劫持本宮的車架?”
“停車,停車……”
黑衣殺手坐在車轅上, 不為所動地繼續駕著車。
不知是要帶她去往何處。
更不知,是有何目的。
初沅的耳畔,就唯有呼嘯而過的疾風, 還有後麵, 逐漸被距離拉遠的打殺聲。
未知的恐懼, 在夜裏蔓延著, 流淌著。
一時間, 她的整顆心似也在疾馳的翟車上顛簸。
恍惚之際, 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訣別的那日。
盡管意識渙散,盡管時間遙遠。
但她仍然記得半夢半醒中,隔著車窗相視的,最後一眼。
瞬息間,那段兵荒馬亂的模糊記憶宛如走馬燈回溯。
也是這群窮追不舍的黑衣殺手,也是他們中的一人,登上了車轅……
初沅睖睜著雙眸,屏住呼吸,淚水怔然而落。
“世子……”
她不自覺地翕動著櫻唇,呢喃喚道。
原來,那真的不是錯覺。
是他。
是他在保護她。
恍若大夢初醒,初沅睜著淚眼茫然四顧,帶著顫意的呼喚,一聲高過一聲,“世子,世子……”
終於,在翟車駛過地麵的凹凸不平處,劇烈震顫時,她緊闔雙眸,連名帶姓地驚聲喊道:“謝言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