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內一連數日下雪,窗外的樹枝承不住重量,不斷發出哢嚓的斷裂聲。
昨夜看了許久賬簿,謝鍈晨時起的晚些,正坐在妝奩前梳發,寒露從庫房回來說起雲臻。
雲臻便是曹氏的長女,族中行四,生性張揚跋扈。
近幾日她回來多次,每每拉著曹氏躲在祿苑商量對策,既想著與呂騫和離,又不願落下薄情寡義的名聲,打量是想讓雲彥的老師出麵,替她從中調解。
以謝鍈對雲彥的了解,他是不會答應的。
“大姑爺都來好幾回了,四娘子還是不肯跟他回去,方才我從小庫房經過,看見大姑爺一人站在樹底下,怪可憐的。”
寒露歎氣,手裏的瓷瓶抱起來,又道:“當初大姑爺對四娘子多好,四娘子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呢。”
謝鍈簪上素色珠釵,對著雕花銅鏡開口:“你與白露不許出去混說,隻一條,從前怎麽待大姑爺的,往後便也怎麽對待,不許跟人見風使舵。”
兩人吐吐舌頭,笑道:“知道了,娘子。”
謝鍈太了解這位大姑子,自小被曹氏寵的不知天高地厚,認為天底下的人都該讓著她,敬著她,嫁給呂騫後更愛張揚顯擺,是各種宴席詩會的常客。
呂騫休沐,她便沒頭蒼蠅似的求告門路。前兩日盤賬,謝鍈發現婆母私自從兩間鋪麵支取了大筆錢銀,可想雲臻撒銀子的手筆有多放肆。
隻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此等關頭誰敢搭理她,縱然花銷巨大也不可能有任何回應。想必雲臻覺得沒了指望,這才跑回娘家,打算與呂騫和離。
雲家祖訓向來仁義為先,公婆自然不會答應,故而鬧劇才將上場,依著四娘的心性,若不順她心思,她定會鬧個天翻地覆。
謝鍈打算去山上道觀回避兩日。
馬車疾馳,車帷被風卷起,撲朔飛揚的雪花刮進謝鍈眼中,瞬間化成濃濃水霧氤氳開來,她眨眨眼,用手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