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窗從內推開, 劉若薇探出去身子,睜大眼睛四下逡巡。
承祿年歲大了,蹲著的腿開始打晃,哆哆嗦嗦咬緊牙關。
在他前麵, 英俊帝王前所未有的狼狽, 貓在牆角下,後脊緊緊貼著牆壁, 冰涼濕透的青磚像是嵌進骨頭裏, 兩人打著顫,收起呼吸聲。
劉若薇回頭, 笑道:“許是樹枝掉落的影子,恰好就被你看到了。”
“是嗎?”
謝鍈猶豫著上前, 與她挨在一起打量院子。
果真空無一人, 隻黑的厲害, 此處不似宮中其他地方, 便是燈籠都不點。
“合上吧,怪滲人。”謝鍈與劉若薇關緊楹窗, 折返回案前。
便聽見咚的一聲響。
兩人腳步頓住,麵麵相覷。
謝鍈的手握住劉若薇的手,劉若薇瞪圓了眼睛, 後脊浮起戰栗。
“是誰?”
謝鍈強行鎮定,衝著外頭問了句。
靜默中,忽然傳來回應。
“回娘娘, 是牆角的大甕倒了。”
護衛站在那兒,似乎將東西扶了起來, 謝鍈鬆了口氣, 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兩人去到榻上, 劉若薇欲吹燈,謝鍈忙攔住,笑道:“別吹,我喜歡亮堂的地方。”
院裏,承祿摸著後腰咧了下嘴,周瑄瞪他,仿佛還在責怪方才的不謹慎。
承祿摔到那會兒,他就跟賊似的,若非巡視的護衛及時趕到,等屋內謝鍈身邊那倆丫鬟出來瞧見,他這張俊臉不知擱在何處。
饒是回到清思殿,周瑄亦沒散去心中熱火。
他很生氣,明明是讓劉若薇進宮,潛移默化影響謝鍈,叫她看看旁人是如何對待夫郎的,怎麽就演變成,兩人合夥搬出寢殿,將他徹底冷落了呢。
搬到別處也好解釋,偏偏搬到三清殿。
看著那精雕細刻的神像,去守清規戒律?
他拍了下桌案,心道:何瓊之的娘子,委實不可靠!
翻來覆去的一夜,烙餅一樣,終於在天明時結束了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