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朔巡躺在冰冷的儀器上,細薄的刀刃在他胸膛的一側劃出一個小而深的口子後,半透明的導管迅速接上了傷口,大量藥劑瞬時間便注進了他的身體裏。
“需要增加麻醉劑的劑量嗎?”一旁操作著儀器,裴朗低聲問道。
朔巡的嘴唇微不可見的動了動,裴朗認出那是一個不字。
換血前,朔巡拒絕了全麻。
[我本來就有藥癮,再大量使用麻醉劑,換血時藥癮犯了怎麽辦?]
無法反駁的理由,裴朗隻能照做,[不要逞強,堅持不下了,我們就立刻停止。]
即使說出口,也是白說吧?眼角餘光掠過那緊緊抿住的雙唇,裴朗的眼中不由自主的多了分憐惜。
越來越多的血被導了出來,房間裏一片寂靜。
處於失血過多的邊緣,朔巡疲倦的閉上了眼,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開來。
他開始回憶起滄海的波濤,回憶起幼年的時光,一碧如洗的蒼穹與水下萬裏的深淵,小小的鮫人跟在他的身後,慢慢的遊動著。
遊著遊著,他看見了一艘豪華的遊輪,正從海麵上轟鳴而過。
朔巡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想起了年少時的曆晟。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很多年前那個有力而溫暖的擁抱。
那種溫度,是他永遠都渴望而不可得的東西。
晚上十點整,儀器停止了運行。
裴朗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從儀器的屏幕上移開目光,一抬頭,便看見了玻璃窗的人。
曆晟正在望著他,目光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無奈。
“出來。”
裴朗輕輕合上門,轉身望向了曆晟“你不能進去,他還很虛弱。”
似乎沒有聽到裴朗的話,曆晟大步向前走去,握住門把手時,意料之中被人攔住。
“你想怎樣?”裴朗皺眉道。
仿佛是聽了一個笑話,曆晟微微挑眉,語氣冷淡道:“他是我的契約者,違反了契約,和一個外人一起擅自做了決定,當然要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