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兩山之間架起的一座吊橋,段文昌先前驚奇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他縱橫朝堂數十載,自是見識不凡。
這墳山修建,自有規製,皇陵的石碑上都有他段文昌寫下的大字,這處雅山本不值得他一驚。
可文人以清正為本,風雅值得誇讚,逾矩卻是會帶來滅頂之災。
段文昌想著,伸出手來,拍了拍段怡的肩膀,“荒唐可以,愚蠢不行。”
他說著,眯了眯眼睛,上了年紀之後,他很喜歡做這個動作,好似能夠將他的眼神裏蘊含著的濃重心事,全都藏在眯成的那條縫隙裏。
“我書房裏有本《木經》,回去之後,你拿去看看罷。我雖然不精通那工部建築之事,不過隻要是讀過的書,都能說上一二。”
段怡微微一驚,心中不由得對祖父段文昌高看了幾分。
當年她讓江媽媽尋工匠來造宅院之後,與關匠人成了忘年交。被祈先生同顧從戎虐到恨不得自刎的時候,都是靠同關匠人一道兒畫圖紙,四處搭橋修路來舒緩心情的。
有什麽辦法呢,一個她罵不贏,一個她打不過,隻能另辟蹊徑了。
他們銀錢有限,不得亂用。劍南又多是崇山峻嶺,七彎八繞,石橋修建不易,更多的選用了吊橋。像段家墳山上的這一座橋,便是段怡同關匠人兩人親手修建的。
修成之後,偷祈先生種的香瓜,都變得方便了。
習武乃是亂世生存必備,學文那是先生倒貼上門,唯獨基建之事當真是段怡的心頭之好。
旁人瞧了隻當小娘子家家貪圖享樂受不得苦,而段文昌卻是直接送了她心心念念的《木經》。
像是看穿了段怡的心思,段文昌又補充道,“那是孤本藏書,還要還給我的。”
段怡一愣,將心中的讚歎立馬收了回來!這是什麽絕世老摳子!
段文昌見她氣鼓鼓的,好笑的搖了搖頭,“思賢,準備妥當了,便開始祭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