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兩匹棗紅色駿馬一前一後疾馳而至,大道中間忽然躥出一人,嚇得縱馬之人猛地勒緊韁繩,馬鳴蕭蕭,前蹄高高抬起,重重落地,險險與攔路之人擦肩而過。
跑前頭的人還沒開口,後麵嚇得心髒差點停了的家奴怒斥:“何人當街攔馬?!知道我家郎君是誰嗎?要是出個什麽差錯,把你全家活剝了都不夠賠!”
“五郎,是我。”
正安撫駿馬的青年聞言回頭,但見他身著緋色窄袖騎射服、配九環蹀躞帶,腳踏鹿皮長靴,背負長弓,一手執韁繩、一手執馬鞭,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在夕陽照耀下清晰可見,耳邊簪著郊外摘來的桃花,明豔絢爛,端的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少年郎。
此人正是趙鈺錚。
趙鈺錚細看攔路人,忽地揚起笑容:“是陳師兄?還未恭喜師兄高中,金榜題名呢!”頓了頓,笑容戛止,上下打量陳芳戎:“怎麽師兄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陳芳戎臉頰瘦削,眼下青黑,精氣神萎靡,不像以前神采飛揚。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向趙鈺錚深深彎腰:“五郎,我實在沒有辦法,隻能來求你救我爹。”
趙鈺錚翻身下馬:“怎麽回事?”
陳芳戎將他父親怎麽被攪進科舉漏題一案說清,隨即急忙保證他父親清正廉明,絕對沒有收受賄賂,請趙鈺錚務必在趙宰執、太子和秦王等人麵前多多求情。
趙鈺錚麵露難色:“科舉漏題是大案,連我爹都被排除在外,太子和秦王他們也無權插手……這樣吧,我在我爹他們跟前提一句,不能保證一定能救下陳侍郎。”
聽到趙鈺錚稱呼父親為生疏的‘陳侍郎’,陳芳戎不由眼神黯淡。
陳師道曾任國子監祭酒,趙鈺錚以前每次見父親都是畢恭畢敬地喊‘先生’、‘恩師’,父親離開國子監不過三年,稱呼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