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十一郎走到父親身邊,將大氅替崔浩披上,叮囑道:“夜涼風寒,父親又飲了酒,茶就不要飲了,否則夜裏如何安睡?兒子命人備了醒酒湯,陪您回屋中去歇息吧。”
崔浩擺手,“為父今日高興,且隨意一次。為父都已記不清,上次如這般穿著木屐於月下納涼是什麽時候了?”
崔十一郎聞言便不再勸,擋住風口在崔浩身邊坐下。
這小小的舉動讓崔浩很欣慰,又很擔憂,“吾兒心善,卻不能洞悉朝堂險惡,為父也不知能護崔家到何時……”
“父親自會長命百歲。”崔十一郎忙道:“父親可是為了今日壽禮一事不悅?”
崔浩擺手,“檀邀雨做得很好。撰寫魏史之事,先帝在時為父便就提過,陛下登基時又上書過一次。仇池降了,北方一統後為父再次上書。為父位及司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無可升。修史便是為父如今最大的心願……可陛下總推說撰寫魏史耗資耗時過大,還可以再等等。當時為父嘴上不說,卻覺得陛下是為了不讓檀邀雨傷心,才不在此時修史。誰曾想……她今日竟將此事作為壽禮送來了。”
崔十一郎訝異道:“父親覺得,是檀邀雨勸動了陛下?”
崔浩點頭,“十有八九。以陛下如今對檀邀雨百依百順的架勢,她若不知情,即便陛下要修史,也不會在今日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
“兒子倒覺得未必如此。”崔十一郎並不讚同。
“哦?”崔浩揚眉,“那依你之見是如何?”
崔十一郎斟酌了一番答道:“父親曾說過,陛下想要的是您與檀邀雨相互製約,分化漢人氏族。今日天女的壽禮同陛下的一道送來,顯然會讓在場賓客另作他想,陛下定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將修史之事於今日委托給父親。”
崔浩似乎不讚同這個說法,“打一下給顆甜棗這種事,陛下還不至於用的這麽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