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識人的功夫,謝玹可以稱得上是過目不忘。
這位名為顧時清的青年,曾在謝玹的視野裏出現過。
早在不久前,謝玹在紫鸞殿中當眾推動運河開鑿事宜時,他就曾在那些眼神灼灼的年輕官員裏看到過他。
這群人之所以能被謝玹的話說動,是因為他們都是經由科考入京的。
那時的他們正趕上科舉令推行之初,十年寒窗一朝熱血,這些寒門學子有了為民請命的機會。卻在世家門閥的重壓下碌碌無為,隻能終日幹些浪費日子的活計。
謝玹當日那一番言論,讓他們看到了微茫的希望。
是故散朝時,顧清時對太後並沒有行太繁複的朝臣之禮,反而極其懇切地朝謝玹俯身叩拜。
他竟然有機會隨著杜喻之下永州。
謝玹淡定地擦拭唇角的茶水,道:“何出此言?”
顧清時微微抬眼,小心翼翼地向秦庭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臣下此舉雖唐突,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下的決定。殿下不知,許久之前臣便對殿下心生仰慕,臣不求名不求利,隻求陪伴殿下一時……求殿下要……”
“了我”二字沒機會出口,秦庭就“啪”一下將折扇拍在桌麵上。
這副動作把顧時清嚇了一跳。他是讀書人,卻說出這般違逆祖宗的妄言,心下本就忐忑,又見外人在此,心中的火苗霎時便熄了幾分。
若不是杜喻之早先告訴他,朝中的李大人在小殿下心中恐怕不簡單,他也不會腦袋一熱就來敲謝玹的門。
顧時清後知後覺地品嚐到一點無地自容的羞愧,他低著頭,紅色從雙頰蔓延到耳後根。
“你來求見我,隻為此事?”謝玹表情涼涼的,“男子漢大丈夫,考取功名隻為委身於人下?”
這話說得著實有點重了,顧時清頓時急道:“不是的!臣下胸中滿載一腔熱血,願為君為民,開天下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