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是煞氣最濃的時候, 鳳息掩蓋得再好也難免有些許紕漏。
宴厭“哦”了一聲,心下覺得李青燃有些謹慎過度了。
方才出去兜了一圈,還從邪魔群裏進進出出, 倒也沒有特別的不舒服。
相較而言, 甚至比不上洗靈帶給她的異樣。
她看著地上的陣法和緊閉的門窗想調侃一句, 剛勾起一個笑,話便凝在了嘴邊,膝下一軟, 差點跪了下去。
隨著子時的更漏一響,天地倏間寂滅。
從死域吹進來的風忽然狂勁數倍, 煞氣衝天, 陰雲蔽月, 巨浪流洪般傾瀉而出,一下一下剮蹭著鳳三的耳膜,每一下都帶著屍山血海裏的腥氣,她周身的鳳息如同逆風燭火,被壓得喘不過氣。
直到李青燃腳下的陣法開始徐徐轉動, 立起一道金光流轉符咒牆。
薄薄的一層冷霧, 將所有邪祟之氣隔離在外,宴厭才稍有好轉。
宴厭猛地喘息了幾口。
周身壓製忽然消失的瞬間, 鳳息猛然竄高數丈。
鳳凰靈相閃著耀眼光華,她眸光爍金,泛起對邪祟本能的殺意。這種來自上古鳳族原始的衝動,流竄在她的血脈之中。
她渾身流傳的鳳息帶著罡風,腳下的青石板崩裂出蛛網般的裂痕, 扶靠的桌角碎為齏粉, 衣角發絲都躍動著灼灼玄火。
在某一瞬間, 她幾乎要抑製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殺意,宴厭輕顫著眼睫,嚐試著強行斂下鳳息,這種無法自抑的感覺讓她有些許陌生。
在李青燃的結界兩側,邪祟之氣橫衝直撞地想闖進來,宴厭劍拔弩張地想衝出去。
三方對峙,無數青金色劍意自九天墜下,碎雪紛飛,誰都沒有讓步。
一直到子時過了大半,懸月從陰雲之後探出,陰氣最盛的時分慢慢過去,宴厭才找鬆動了一下手腳,找回了些許理智。
她囁嚅了一句,“李青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