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白熾燈懸在客廳頂上,隨著吹進屋內的風時而搖晃。
白熾燈下擺著張方桌,方桌上墊著印花的桌墊,桌墊褪了色,擦拭得還算幹淨。
桌上擺著三盤菜,兩葷一素。
菜已經不冒熱氣,昏暗燈光下完全不見剛炒出鍋時的鮮豔色澤。
桌旁坐著個麵色蠟黃的女人。
女人看模樣四十上下,毛躁的頭發隨便用一根黑色頭繩綁在腦後,棕色的衣服領口起滿了毛刺,短袖下搭到桌上的手皮膚龜裂手指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做苦力活的手。
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鬧鍾,又扭頭看了眼窗外的天,最後看向正趴在客廳茶幾上寫字的桑小十。
“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我們吃飯吧。”
玻璃的茶幾上隨處可見裂紋,仿佛隻要再一下重壓,就會碎得四分五裂。
桑小十輕手輕腳地將書本收拾進書包,點點頭起身朝廚房走去。
桑炆煊也起身往廚房走去,對桑小十說:“你坐著吧,我去盛飯。”
桑小十朝她看去一眼,沒吱聲,還是走進了廚房。
最後因為桑小十個子不夠,還是桑炆煊替他盛的飯。
菜雖然涼了,飯還正熱。
兩人各自坐在方桌的一方,安靜吃著飯。
然而飯剛吃兩口,門外忽地傳來一陣極響的踹門聲。
飯桌上的兩人皆是渾身一震。
桑小十反應過來得很快,猛往嘴裏扒了兩口飯,又夾了兩筷子菜塞進嘴裏囫圇嚼過幾下,就直接咽下。
他這邊剛咽下,門口就傳來一個滿是醉意含糊不清的聲音:“桑炆煊!人呢!”
桑炆煊頓時放下碗筷,抹了把臉朝門外跑去。
她跑到門口扶住醉醺醺的羅企風。
羅企風一把抓住她的頭發,酒後通紅的臉上是幾欲爆發的怒意:“怎麽這麽慢?幹什麽去了?”
桑炆煊低垂著腦袋,小聲應:“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