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澹宕,流水潺潺。
在河道上輾轉數日,祝苡苡總算抵達了徽州府。她這趟來的匆忙,堪稱輕裝簡行,自小貼身伺候的丫鬟,也隻帶了忍冬一個。行船的時候,睡得又不好,以至於這十天半月下來,人都憔悴了許多。
抵達了徽州府的碼頭,她更是片刻未歇,賃了馬車,拖著行李就直往家中而去。
徽州府治的熱鬧還同以往一樣,她有三年沒過來了,看著路上的販夫走卒和街道兩邊熟悉的招牌鋪子,祝苡苡有那麽點恍惚。
徽州府的繁華當然比不過京城,可那熟悉而又親切的感覺,卻能讓她覺得安心,能讓她唇角的笑,更加真心實意。
將馬車上的簾帳放下,祝苡苡低垂著頭,雙手交叉相握,因為攥得太緊,隱約有些發顫,那麽一小點動作,昭示著她內心的不安。
到了祝家,吩咐忍冬去放東西,祝苡苡隨著管事祝三有一起去了祝佑房裏。
進門前,祝三有止住步子,“小姐一路操勞,見著老爺,也不要過分傷懷……”他還想再說些什麽,可又覺得,他一個外人,沒什麽資格說。
他在祝家伺候了十多年,看著小姐長大,如今見著小姐,這樣憔悴傷感的模樣,他心裏也不是滋味。
祝苡苡恩了聲,沒再說別的。
稍作整理衣襟,她邁步進了裏間。
隔開內外的珠簾微微晃動,在裏麵伺候的丫鬟,看見祝苡苡過來,連忙矮身來行禮,祝苡苡招了招手讓她起來,而後接過丫鬟手中的帕子,接著給祝佑擦著手臂。
她一邊擦著,一邊垂眸看著自己的爹爹。
算算時候,父女倆也就是三年沒見,才三年呢,他兩鬢就長了不少白發,眼角眉梢也多了許多皺紋,以前還會逗著她笑,哄著她,讓她別愁眉苦臉的,可這會兒,卻隻能安安靜靜的躺著,半點聲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