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 過得可好?”
柏遺並未行跪禮,而是靜靜立在太極宮禦窯金磚上,他低眉斂目端視著地磚上映著的兩道模糊影子。
晃動的光亮將影子扭扯得更加畸形, 直至瞧不出人樣。
還是始終看不清啊。
柏遺思緒回籠,抬眸看向立在書案後的滄桑老者,淡淡答道:“尚可,聖人身體可康健?”
若是有旁人在, 定會大吃一驚, 兩人對話不似君臣, 反倒是闊別已久的老友 。。
話音剛落,聖人便重重咳嗽起來,喘氣聲忽止忽續, 像極了堵住的煙灶。
殿外候著的任公公小心聽著裏麵的動靜, 連忙進來,隨即從書案屜中那處一個木盒,取出其中的白色藥丸給聖人服下, 不住給他撫背。
如此境況,柏遺依舊立在原地, 看著嘈雜起又停歇。
聖人緩過氣,示意任公公退候一旁,太極宮複又恢複寂靜。
他看向毫無動作的柏遺, 麵沉如水, 聲音透出陰厲:“如你所見。”
說完, 鷹眼死死盯著柏遺的神情, 枯瘦的手指緊緊抓住書案上的綢緞。
濁黃的瞳眸布著點點紅斑, 眸底深藏著一縷殺意。
如若柏遺表情一有波動, 隱匿在他身旁的暗衛便會將其擊殺之。
然而, 他失望了,不管他執掌一國生死的帝王之威如何壓迫,殿下站著的那人毫發不曾動,神色依舊淡然,渾然不覺周遭危險的氣息。
沉默地回視著他,眸中似乎滿是嘲諷。
嘲他年邁無禮,諷他垂死掙紮。
如此死寂之中,聖人臉色奇跡般紅潤起來,他卻冷笑一聲,驟然推翻眼前陳著諸多奏折陳表的書案。
堆積如山未批閱的奏折些頓時傾倒在地,幾本滑落至在柏遺鞋履前。
終於,柏遺有所動作,他緩緩躬身用手執起奏折些,一本奏折已然展開,他拾起後不慌不忙地通篇閱覽,一旁任公公被這謀逆之舉看得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