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說變就變, 下午尚還晴空萬裏,落日過後,轉眼卻下起了瓢潑大雨。
周妙坐在馬車中, 聽雨滴劈裏啪啦地敲打在車頂之上。
李佑白亦坐在車中,斜靠車壁,身前小幾上還擺了一盞茶。
二人相距不過數尺,可他垂眸隻顧閱覽卷軸, 並未抬眼看她。
周妙也隻好扭過頭, 透過車簾的一絲縫隙, 佯裝觀雨。
人聲寂然,她在心中默默一歎。
哎。
自從他們那天“開誠布公”的“談心”過後,眼下已是又過了三日。
這三日來, 他們大多時候都在趕路, 向北而行,直往皇城折返。
這幾日的李佑白幾乎寸步不離,天氣晴好時, 策馬輦旁,陰雨天時, 便坐於車中。
周妙饒是有心要伺機而動,也隻得偃旗息鼓。
車行雖不慢,可陸路自不比南下的水路, 他們要繞經丘陵, 又不能取水道往北逆流而上, 因而行過這三日, 他們也還沒出瀾州的地界。
先前李佑白一行自京城南下, 追趕南越人時, 乃是晝夜疾行而來, 幾無停留。
周妙想到這裏,又是幽幽一歎。
李佑白是來找她的。
這倒不是她硬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隻是原書中,女主簡青竹走後,他隻派人去尋,並未親自動身,可這一回他先在城門外攔住了她,又一路追到了瀾州。
哎。
周妙望著雨簾,心裏又酸又澀。她眼角餘光悄悄瞄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李佑白。
哎,眼下的李佑白更不好捉摸了,於她,他仿佛取“懷柔”而治。
她說了真心話,他也惱了,說她放肆,說她想得美,可是卻並沒有罰她,亦無懲戒。
當日在瀾州營中,同榻而歇,他也並沒有真動她,隻說了回宮娶她。
周妙不得不承認的是,她暗自鬆了一口氣,要是李佑白真想做什麽,她也抵擋不住,興許氣氛使然,半推半就,稀裏糊塗地真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