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 弦月上升。
蕭晏確實公務繁忙,晚膳都是在書房同屬臣一道用的。此刻葉照已經沐浴出來,他亦還不曾歸來。
葉照揉了揉左肩, 如今傷勢恢複的不錯, 除了骨縫還需養著,其餘皮肉已經結疤,甚至邊緣處隱隱有落疤的趨勢。
她眺望了一眼西屋的燈火,吩咐廖掌事去備些宵夜。
如今侍奉她的人, 便是廖姑姑本人。
她清醒後,自知曉崔如鏡再難回來,便以其已到適婚年紀, 放她外嫁為由告訴了蕭晏, 本是給她的失蹤尋一借口便罷,不想蕭晏直接指了廖姑姑貼身伺候。
廖姑姑做她貼身侍女,亦好亦不好。
好的是,隻有其一人侍奉, 她若有所行動,支開也方便些。不好的則是廖姑姑侍奉她一個孺人,委實大材小用。
她原也不是被伺候慣的人, 拿不出生來高高在上的姿態, 且又是一個長她十餘歲的人,她便不甚自在。
偶爾,慕掌事和顏教導她兩句,她便覺看見了慕小小。
心中歡喜又感愧。
譬如眼下, 她正將霍青容那方玉佩安置在一個六菱檀木屜盒裏, 然後在上頭撚繩點紗作了標注。
廖姑姑思量再三, 忍不住低聲提醒道, “孺人,午後殿下不是讓您莫留了嗎?您何必如此珍藏!殿下眼不見為淨,哪日看到了,保不齊……”
廖姑姑把後頭話頓了頓,咽下去。
“睹物思人嗎?”不想葉照自個說了出來。
廖姑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當局者迷。
到底是年幼一起長大的情分,那樁子婚約原最先提出作罷的也不是殿下,是宮裏的徐淑妃。作罷的緣由說來更是寒心,殿下算是一下子藥和人都失去了,都是命裏頂重要的東西。
如今姑娘嫁人,何不斷得徹底!
“孺人,賢妃娘娘很是疼您。”廖姑姑思緒半晌,“您啊,且為自己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