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後,顧北原從午門東側的掖門信步而出,思緒回轉至昨夜淩晨——
三妹扶父親走後,顧西川也被他找理由支走,那位蒙麵伶人果不其然朝著自己走來:“顧郎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自然,閣下請。”顧北原微微一笑,引他行至僻靜處,“是不是應該尊稱閣下一聲寒青君?”
“嗨,就知道瞞不過顧郎君,還不如主動‘招供’……”鬱離解下麵紗,娓娓道出實情。
兩年前,先皇突發急病崩逝,年僅十八的薑禹澤在宰相扶持下繼位,“熱心老百姓”鬱離不忍東朝正統有受人脅迫的隱患,化名寒青君四處走訪探查,最終苦心得報,挖出朝中結黨營私的宰相黨派十數人,又扶植了一批忠君愛國之士上位,年輕的帝王這才得以廣服於眾。
重案過後,鬱離謝絕一切皇室封賞,就這麽悄無聲息地人間蒸發了,上京再沒有“寒青君”這號人物,無人知曉此人從何而來,又究竟去往何方。
似是國運不該絕,得此人傑匡扶正道,淡泊名利如流水,隻驚鴻一瞥力挽大廈於將傾,便又隱於人海歸於守護。
“——沒外界傳的那麽高尚,”鬱離麵上微哂,“我就是害怕宰相記恨殺我滅口,反正我孑然一身,四海於我並無不同。”
他閉口不談身世,想必另有隱情,顧北原深諳此道,便也不問。
“寒青君過謙了,世間誰人不知‘高風亮節寒青君’的大名?”顧北原先是真心實意奉承一句,接著道:“不過有一事你我所見略同,就是宰相郭敦儒。”
“不錯,”鬱離主動回答,“兩年前倒台無數,獲罪者無不遭重罰,死的死、走的走,而郭敦儒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隻是罰俸半年,身處黨爭漩渦竟落得毫發無傷?”
“誠然,我顧家尚武,世代不參與這些,惟忠於君王一人,”顧北原頷首附議,沉吟道:“到了我家這代,隻我一人以文職入朝,我才發現這水有多深……可那宰相三朝為官居功至偉,行事老謀深算幹淨利落,我發覺不對開始查察已有段時間,除了幾支無關緊要的旁係官員外,可以說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