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著……?
劇痛席卷全身,血水模糊視線,顧南枝勉力睜開雙眼,卻也隻見得一片虛無幻光。
沁冷的空氣趁著吐息深入肺腑,直刺激得顧南枝鼻腔一酸,立時溢出淚來,眼前更是朦朧得不能視物。
緩了半晌,四肢還是用不上勁,但好歹存了些微勉強動彈的力氣,瞳目也恢複了不少清明。
“鬱離……阿柏……”
一開口將自己嚇了一跳,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聲帶宛若被砂礫滾過。
顧南枝一掙不動,這才後知後覺身子異常沉重,一察之下,果然是被馬車殘骸覆壓住了。
右腿鑽心作痛,怕是斷了。
左臂軟在地上,應已脫臼。
堪堪將右手前探,活動中漸漸找回對身體的掌控,顧南枝把心一橫,下巴撐在地上緊咬牙關,接著便是令人牙酸的關節脆響——她竟以蠻力自行將左臂接回,這一下耗費小郡主不少體力,又兀自粗喘了好些時候。
瞧著光景應是昏迷了許久,現下臨近入夜,須得盡快尋到他們二人!
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
思及此處,心中憤懣苦楚一齊上湧,顧南枝硬是榨出絕處逢生的氣力,手腳並用,運勁向外爬去。
隻可惜車架沉重,顧南枝隻蹭出數寸便被錮停原地。
這可如何是好?!
顧南枝雖惶亂,卻也不失急智,四下摸索尋到一冰涼之物,入手即知是那常伴己身的銀纓槍,雖在外力下略有折彎,但好在前後活動尚可抽出,緩緩挪至腿側,以零碎木片為支點,強撐出一縫空間,好教傷腿收回。
等終於從馬車下抽身而出時,顧南枝已是汗如雨下,浸得滿身傷口無不刺痛難當。
顧南枝抹了一把臉上血汗,撿起銀槍作拐,緩歇中戒備查看。
舉頭望去,崖壁千仞,天光漸熄下看不清來時山路何處;環顧四周,樹森草茂,應是在墜落中有草木充當了緩衝,這才得以保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