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孩子病, 公孫三娘和岑開致瞬間就沒了睡意,趿著繡鞋就去看阿囡。阿囡睡得倒還好,隻是渾身燙得厲害,卻又一點汗都沒有。岑開致看她嘴唇幹得起皮, 強自喂了幾口水下去。
“阿姥別擔心, 再過一更天就亮了, 我去請大夫。”
人生大事, 隻有婚嫁能挑揀吉日, 其他買賣可以咬死了不開張,穩婆和醫館卻不能下這個鐵口。
大年初一要大夫上門, 價錢自然是翻番的。
食肆的大門沒有開,岑開致從後門送大夫出去,又捏著藥方細細問了煎藥的方法。
周家三房的娘子馮氏是秀才家的女兒, 不識得幾個字, 倒是裹了雙半大的足, 戳在弄堂裏,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岑開致急著隨大夫去抓藥, 隻是瞥了一眼, 沒有留意。
可等她抓了藥回來的時候, 馮氏卻一下撲了出來, 緊緊的鉗住了她的胳膊。
岑開致駭了一跳, 道:“周娘子,你,你做什麽呀!”
“這,這藥煎過一道, 渣子能不能給我。”馮氏一張蠟黃的臉又疊上紅, 像個熟透快爛的柿子。
岑開致想起昨日周家小女娘臉上那不正常的紅暈, 難怪阿囡病得突然,不由得暗悔。
“可是煎了一道,哪還有什麽藥性呢?”
“有,有。我,我煎得久一些,濃一些。”
馮氏上頭還有兩個妯娌,她生性懦弱,又沒分家,隻怕手裏空空,半個子兒也變不出來。
岑開致雖想答應,但又擔心吃出了毛病,人家還要賴她。
“藥渣我就放門口,阿姥愛幹淨,個把時辰就掃了。”
馮氏愣一愣,回過味來,連聲答應。
岑開致回來把這事一說,錢阿姥氣惱周家小女娘病了還往外跑,蒲扇扇得炭灰都飛了。
“阿姥,文火煎。”岑開致忙不迭道。
錢阿姥手裏的扇子這才慢了下來,歎道:“你不知,有些人家孩子病了就往外趕,覺得過給別人就好了,周家人便是這個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