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往下滴墨的毛筆被陸羲洲放在了筆托上。墨汁滲透進了內部,雖不再滴墨,卻在筆托上留下了黑色的墨跡。
沈知禾抬步走過去的時候,因為注意力一半都在貓的身上,沒注意到男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她騰出一隻手,將桌上唯一一盞倒了茶的杯盞拿起來,卻在觸碰到上麵的涼意的時候,產生了些猶豫。
陸羲洲提心吊膽,忽略了她剛才指間一瞬間的瑟縮。
沈知禾拿了起來,試探著抿了一口。
緊接著,男人便聽見她的聲音響在耳側:“大人,我不在府裏這段時日,府中的人克扣你的飲食了?茶都放涼了也沒人幫你換?”
陸羲洲渾身的肌肉都在緊繃。
聽見女子的問題,他在沈知禾的視線盲區裏,將自己的表情換了一番,掛上往常那般人畜無害的笑容,這才抬起頭來:“不,不怪他們。”
覺察到自己的結巴,陸羲洲心底懊惱不堪,當即便想抽自己一巴掌。
太丟臉了。
他堂堂首輔,什麽樣的大場麵沒見過,跟自己的夫人說話,竟然結巴了?
喜歡自己夫人有什麽大不了的。
那是他自己的夫人,又不是旁人的。
委實窩囊。
視線落在了茶杯上。心裏的情緒也隨著水波安寧而逐漸平息。
他剛剛一直拿著書冊裝模作樣等夫人回來,在屋中來回踱著步子。因心中澎湃,便忘了時間,於是也沒在意茶水溫涼。
誰承想,不過是夫人回來了,他堂堂一個首輔,還得藏著掖著。
陸羲洲伸手將那杯盞拿了過來。
上麵似乎還有剛剛沈知禾拿起來那一瞬殘留的體溫。他不經意地摩挲著,抬起頭和夫人對視之時,那被汲取幹淨溫度的茶盞便又被他放了回去。
沈知禾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結巴。
既然連主子都不責怪這些府內的奴仆雇工,她便也沒什麽要說的。便抱著貓回到了自己那軟塌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