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話音落地, 沈知禾才驀然發覺,這時候耳邊竟然萬分安靜。就連隔壁一直傳來的呼嚕聲都消失了。仿佛整個牢房裏,就他們幾人一般。
她歪著頭。
大腦一片混亂。
視線的餘光裏, 這人身邊一直跟著的侍衛早已準備好了印泥,仿佛就等她蓋個手印上去, 便算是完成任務。
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 這邊所有人都會聽見他們的談話,都會知道她是誰。
沈知禾看著手裏的東西,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她深吸了一口氣, 伸手在兩封和離書上都蓋上了手印。
那人將其中一封接了過去, 重新放回在了袖子中。然後轉過身來,仍舊是那副恭敬的態度,跟沈知禾說道:“這是夫人今日的飯食。大人怕夫人住不慣牢房,特意讓鄙人來送來一把椅子。牢中比不得府裏,煩請夫人容忍一二。”
沈知禾沒說話。
那人也不來討嫌, 將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完之後, 便退了出去。
等牢門落了鎖,門外三人漸漸遠離, 周圍重新恢複了安靜。
沈知禾的視線在那些東西上掃視了一圈後, 落在了手裏拿著的那封和離書上。薄薄的一張紙,下麵墊著的是一個小信封。
如今拿在手裏,竟覺得無比燙人。
“夫人?”她喃喃自語。
已經不是夫人了。
呼吸有一瞬間, 是沒有絲毫聲音的。
她將那和離書折了幾下, 正欲撕碎, 卻又從那滿懷的怒氣裏清醒過來, 連忙停止動作。大腦閃過一道弧光。
她不能撕, 她得留著。
陸羲洲這次的和離, 定然是要昭告全天下的。她被當著麵送進了牢房,又被眾人知道陸羲洲與她和離。
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如他一般,把她沈知禾的臉麵從頭上撕下來,如此狠絕地扔在地上踩。
她肯定得留著。
這是他們和離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