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罪臣和貴女的半生

第37章 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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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邊境之地, 漫天都是迷人眼睛的黃沙。

零星的幾顆星子嵌在無垠的天幕之中,晚膳過後,大家三三兩兩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蔣鍈折騰了望台之事也折騰了好幾日, 眼下那台子在她的折騰下終於稍見雛形, 她順著百步梯爬上去,登高遠眺, 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的荒野和土垛。

邊境荒涼。

胡人居住的地方談不上寸草不生,但相較於大梁的地大物博, 著實顯得寒酸了不少。

蔣鍈在還被母親抱在懷裏的年紀的時候曾去遼人和突厥的領地遊曆過, 粗糲的吃食, 簡陋破敗的居住環境,粗暴地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律例。她那時雖年紀小, 但對這些還是記得很清楚。

她曾經還真真切切地同情過那些胡人。

沒有在一開始就占據得天獨厚的物資,所以後期隻能靠著殘忍的征伐和掠奪來獲取一切。

可隨著年歲的增長,她開始唾棄自己不懂事的時候的那份同情。那些拚命為自己子民征伐的將軍,諸如黑木鐵達之流,也許於胡人而言,是驍勇擅長的神明。但於大梁, 他就是強盜。

一國有一國之立場。

但她既為大梁人, 對於所有企圖用征伐來奪走大梁土地的胡人,除了憎惡,就不該有別的情緒。

蔣鍈站在了望台上, 將目光從遠方收了回來,收回後又蹲下身子, 靜靜地盯著不遠處的自己人的營帳瞧。

月色下, 大家都三三兩兩走在一起。

張臣民手裏拿著一把長矛, 正認真地指著長矛在跟周翦解釋什麽。

宋裕陪著周崇煥立在不遠處的泗水河邊, 輕風吹起兩人的衣袂,蔣鍈雖瞧不清他們的神情,但想想就知道一定在談她聽不懂的事情。

大家都有人陪伴。

唯獨周征無人陪伴。

他似乎永遠都那麽孤獨,拒人於千裏之外,將所有的人世間的暖意都隔絕在了或冰冷或嘲諷的堅硬外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