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真是會說笑, 宋大人你可是娶了一位好夫人呐。”黑木鐵達沒有半分誠意地誇讚著,略一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便迎他入帳。
四周皆是胡人兵士, 周芙下意識地跟著宋裕往裏頭走, 卻被營帳外的兩個士兵拿著劍戟給擋在了外頭。
宋裕微微回頭,見了這一幕, 喉間一緊,對黑木鐵達道, “如今暑氣重, 我夫人自小嬌生慣養, 見不得這烈陽,還要勞煩元帥找一處地方安置我的夫人。”
黑木鐵達沉吟片刻, 似是明白了什麽,勾唇笑笑,隨即請了幾個兵士前來將周芙帶到了其他地方,
“大梁朝堂風雲變化,宋大人是罪臣之後,想必一路走得也很艱難。本帥有話也就不妨直說了, 二十年的仗打了下來, 勞民傷財苦的是百姓,大梁何必再做困獸之鬥?宋大人是聰明人,周家的江山早已經不像五十年前那樣穩固, 這一朝的氣數早就被敗光,與其垂死掙紮, 不如咱們兩國言和, 如何?”
黑木鐵達掀簾而入, 朗聲笑道, 說到“言和”二字的時候,雙手微微撐在帳中那張擺滿了行軍棋的案幾之上。
他的銀色麵具微微發著暗光,眼神銳利,像是帶有攻擊性的狼。
說是言和。
其實就是投降。
“言和?如何言?是就這些年的戰亂各打三十大板還是說,你要我大梁割地求榮,對著突厥俯首稱臣?”
宋裕陡然輕笑一聲。
那笑意似是薄薄的嘲諷的利刃,刮在黑木鐵達的麵容之上。
黑木鐵達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無恥,坦然道,“自然是後者。”
“宋大人,你我交手並不算多,但本帥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不一樣。大梁如今兵力擺在這裏,若王室們肯出兵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宋大人,他們不肯出兵呐。本帥不是不能用刀槍劍戟將豫州的大門生生砸開,隻是不忍心瞧見血流成河的場景,我是個將領,但人心都是肉長的,百姓無辜,我想要攻城略地,可也想給你們豫州的百姓一線生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