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幾裏路,走到腳底被螺蚌劃得流血了,刺痛不已,蕭軾才停了下來,坐在一石橋的欄杆上歇息。
這裏已是另一村界了,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都是拖兒帶女,趕著牲畜,擔著家當回家的村民。
這些人大多愁眉苦臉、哭哭啼啼的。
被淹了這麽些天,這一季稻子隻怕又沒了收成,房子說不定也塌了,心情自然高興不起來。
蕭軾正看著他們歎息不已,慕長生突然將寶兒塞到他懷裏,又在他麵前蹲下,捧著他的腳,拿長衫下擺去擦上麵的泥,低聲說道,“你流血了,讓我看看。”
腳才被握著,蕭軾就覺得腳背一陣滾燙,身體也隨之一僵,忙出聲阻止道,“沒甚大礙的,不用看。”
可慕長生根本不聽他的,仍一點點地擦著。
這人的手勁大得很,蕭軾想掙紮,可又無果,又不能大聲訓斥他,讓兩個衙役看了笑話,隻能忍著,小聲說道,“真的無事,你先鬆開。”
慕長生低頭不語,隻自顧自地擦著,擦完後,見他腳底板上有好幾道口子,劍眉頓時一皺,又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那傷口。
蕭軾忍無可忍,警告道,“放手!”
他一個大男人的腳有何可看的?
再這樣摸下去,他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慕長生又抬頭看他,看他臉上那些細小的傷口。
這些傷口……都是昨日,蕭軾為了救他,從山上飛奔而下,被枝葉刮的……
蕭軾被這人深沉複雜的目光看得臉紅心跳。
平日裏高冷的人,一旦露出這種溫情脈脈的表情,實在是讓人受不住。
正要一腳踹開他,卻見這人胳膊一伸,一把抱起寶兒,一把把他背在了背上。
這突然之舉,把他嚇了好大一跳,等回過神來,又掙紮道,“慕長生,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可慕長生就是不放手,隻管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