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下了一場驟雨, 狂風大作,將院子中那些壺壺罐罐吹個傾盆。素娥連忙將門窗緊閉,風雨交加, 依舊如同夜鬼般嘶啞著怒吼,不斷撞擊著搖搖欲墜的木門。
望舒便在這一瞬之間, 猝不及防驚醒, 頭腦昏昏沉沉,輾轉反側卻無法入眠。她摸黑爬起來點燈, 又自顧自倒了杯茶水, 入睡前燒的,現如今還有暖意。
素娥聽到聲響,披著外衣便急急忙忙走了過來,試探地問道:“娘子,夜來風急, 當心著涼。可有事情吩咐?”
望舒搖了搖頭,“無事,你先去睡吧。”
腦海中像沉了冰一般清醒, 再無困意。
她倚靠在窗前,頭顱驟然間失了重, 不偏不倚砸向堅硬的牆。
微風透過窗縫吹拂起發梢,痛意襲來。
上輩子, 吃喝不愁的京城貴女戚望舒死在了二十六歲,死在了她與晏希白的大婚宴上。
想來這件事也挺傷感的, 畢竟沒有人會嫌自己命長。
但好在,她重生回來與晏希白相愛了。
透過薄薄的窗紙, 她能看到嗚呼怒號的狂風不斷摧花樹的腰肢, 月光細微, 星星也黯淡無光。或者同一片天空之下,萬家燈火中,晏希白也正站在窗前。
分別的第一晚,想他,想他想他。
此後,一連又過了好幾天,每天都想他,卻又見不到他。
氣候回暖,雙飛燕又回到了北方,一躍飛至梁上,抵頭細語呢喃。池塘中,黃鴨抖了一身水,還要湊上去逗弄配偶,兩相嬉戲,濺起一陣陣水花。
閑來無事,她又看見侍女在窗前繡鴛鴦帕,眉目間多了幾分春思。她胡亂跟著學了兩招,最終將一塌糊塗的手帕給晏希白送去,還得意洋洋寫道:“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晏希白看了如何她並不知悉,隻是將手帕遞交給送信侍女之時,她已經羞紅了臉。
不出一日,晏希白便回了信,他在信中寫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一同送來的還有他親自為望舒作的畫,是那日畫舫中醉酣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