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朔雪大步走出內殿,步伐極快,幾乎步步生風,一直快走到大門口,才逐漸停下來,一手握拳,輕抵著鼻尖發愣。
愣了一會兒,猛地想起這就是被鬱燈泠摸來摸去的那隻手,又唰的收回來,負到身後。
仿佛隻要看不見,那手就不是自己的。
門外徐徐暖風經過,帶不走耳根的薄紅。
站了許久才終於冷靜了些,薄朔雪轉向殿宇另一側。
那兒替他專門辟了一張書桌,雖是安置在長公主的書房內,但長公主從不到書房來,因此這兒顯得十分安靜空曠。
薄朔雪靜下心來,正要翻開書卷。
一個太監畢恭畢敬地走過來。
他揣著手,似乎極是賠小心,又因為肩膀聳著,便顯得有些躡手躡腳。
“侯爺。”太監堆著笑喚。
薄朔雪看了看他,沒什麽反應。
“侯爺大恩大德,小德子永記於心。”說著,那太監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薄朔雪行了個大禮。
薄朔雪沒防備,下意識退了一步,這才細細看那太監。
頭頂的灰布帽子和肩膀的外衫有些許濕潤,像是水濺上去沾濕的痕跡。
薄朔雪明白過來。
這是方才那個跪在長公主麵前,頂琉璃碗的太監。
小德子哐哐磕了幾個頭,才直起身,淚眼迷蒙。
“侯爺,您救了小的兩回,小的這條命賠給侯爺也難以報答,侯爺就是小的再生父母……”
薄朔雪奇怪道:“兩回?”
“是,是。”小德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鼻涕,“侯爺來的那日,奴才,奴才差點被殿下拿弓箭射死,正是因為侯爺來了,殿下才放了奴才一馬。”
薄朔雪回憶了一番,他進宮那天,確實有一個太監被拖出去。
不過,他根本沒仔細看那太監的樣貌。
原來和今日頂琉璃碗的是同一個人。
不過,薄朔雪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