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陽帶到岑府來的隻有受傷的兵,至於那些戰死的,還是先拉回營地,等明天一早再去掩埋。
將士兵跟手頭現有的傷藥一股腦兒交給吳明成,陸韶白將賀陽請到正廳來。
“原來……原來你就是那個仗義賣糧的‘岑東家’,真是……”
聽陸韶白解釋了自己的身份,賀陽啞然失笑,“你若早點表明身份,我就不用對你們百般防備了。”
“我身份特殊,哪裏好隨處招搖。”
陸韶白搖頭,“若不是北川鄉出事,大概到我跟永貞離開,你都不會知道我夫妻二人的真正身份。”
“唉,你的難處我懂。”
賀陽長歎一口氣,“盛鴻那廝多年來對你們西北一脈多方打壓,恨不能把你圈死在榕城那塊地皮上,難為你在這個情況下還能搞出恁多的糧食——對了,你手下還有那麽多人呢,自己夠不夠吃啊?可別光把糧食朝我們這兒送斷了你自己的供給。”
“我像是那麽傻的人嗎?”
陸韶白給賀陽倒上一杯熱茶,“你放心,糧食夠,不光夠我手底下人吃的,連帶養下西北的兵也不成問題。”
賀陽接過茶水慢慢啜飲。
“賀大哥,我有幾件事想問問你。”
見賀陽情緒穩定了些,陸韶白才開口。
“你想問什麽?鐵錢的事?還是我這次為何離城外出導致城內防守空虛的事兒?”
賀陽低垂的目光一直盯著手中茶杯,眸子裏倒映著茶水波動的微光。
“主要是私鑄鐵錢跟賀馳商盟的事。”
陸韶白給自己也倒了杯茶,至於對方提到的第二件事,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問。
聖人尚且會犯錯,何況身為一介凡人的將領,不管賀陽是因為什麽做出錯誤決策的,他犯的錯已經付出了血的代價,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賀陽都會麵臨來自於自己內心的譴責與審視,這懲罰對他來說已經足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