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滿城車馬嗔咽,羅綺滿街,大街小巷售賣各種應節物件,以供七巧節之需。
原是喜氣洋溢的節日氣氛,京中士庶卻無甚歡愉氣象,仿佛過一過場子,人人交口熱議的,莫過於這兩日收到的軍中急報。
“我查看了各處布告,並未提及詳細內容,情況未必如大家想象的嚴重。”
“要是不嚴重,會即日下旨任命?”
“是啊!一下子派遣平州副都總管胡季春大人、容州刺史賀瑉等周邊的武官,連好不容易回京籌辦婚禮的沈國公世子也不例外!”
“對啊!聽說沈世子在成婚當夜就走了,丟下盼星星盼月亮才娶到手的嬌妻,洞房都沒入……”
“我咋聽說剛洞房、匆忙完成三禮,就跑了呢?”
“……你連人家洞房的細節也打聽得到?”
議論聲源源不絕,霍睿言牽馬行於其中,因沒帶親隨,又特地戴了帽子低頭而行,旁人並未留意。
此次諾瑪族與胡尼族聯兵進犯,擅長突擊的鐵騎軍勇猛精進,因薊關有定遠侯霍都督鎮守,故意繞開薊城一帶。
宋鳴珂一接到動向,連夜調動布防,抽調周邊各路人馬,連回京成親的沈之恒亦未能免除。
危難當前,人人先公後私,想必大多數人根本沒來得及與親人道別。
霍睿言覺得,自己也不能例外。
他在刑部任職,主事案件複核,此等軍政大事原本牽扯不到他身上,但他還有一個身份——定遠侯府二公子。
“客官!路過來瞅一瞅!上好的吳中匠藝!”
鬧市雜鋪叫賣聲不斷,霍睿言聽聞“吳中”二字,扭頭望去,隻見街心設下的彩幕帳中,分別擺滿塑土所製的泥娃娃、穀板、花瓜、種生等新奇玩意兒。
穀板以小板上覆土,提前埋下種子,出苗後安置小茅屋和小花木,做成田舍村落模樣,十分精巧趣致。
記得小時候,霍睿言曾親手做了一板,供六歲的宋顯琛玩耍,給宋鳴珂則帶了糖。無奈宋鳴珂吃完糖,看中了穀板,兄妹二人為此鬧了起來,搞得霍睿言很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