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很少說這麽長段的話,每說一句,他漫不經心的表象就破碎出一條細微的裂縫,逐漸暴露因疼痛而潰敗的傷口。
他眼中的光黯淡得近乎熄滅,如同沉溺在漆黑的湖底,話語沙啞。
“……我知道憑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我確實可以稱得上罪有應得。可我一直都忍不住在想……”
傅臨薄唇顫抖,嘴角揚起狼狽的苦笑,似乎在強行掩飾顫抖的尾音。
“——你是真的愛我,還是恨我呢?”
這句話如同鋒利的薄刃,將他們從見麵便開始苦心經營的和平破壞殆盡。
“如果你愛我,怎麽會一次又一次……讓我承受這種痛苦和絕望。”
秦月川心底爆發出一陣激烈的酸楚,像是掬著一捧又苦又澀的苦橙水,密密麻麻地刺激著神經,泛出細密的疼痛來。那些被他安靜繪於紙麵的故事像是掙脫了無形的束縛,跟著這席話放肆地跳出來大喊大叫,歇斯底裏地證明自己有血有肉、真實存在。
也令他無可挽回地意識到,他的一場遊戲,是眼前這個人的幾世輪回。
咬緊泛白的下唇,秦月川不敢再對上傅臨的目光,強忍著眼眶的酸痛,窩在水裏悶聲詢問。
“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好受點?”
他溫順親和地長到這麽大,從沒有動過害人的心思,隻知道欠了債就要還錢,可沒人教過他傷了別人的心要怎麽處理。道歉一文不值,賠錢太沒誠意,要不然他就去求係統,讓他們兩個再進一次快穿世界,這次傅臨做任務,他來流浪吃苦……
“我喜歡你。”對方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安靜的環境裏尤為清晰。
秦月川驀然轉過頭瞪大了眼,那四個字在他耳畔振聾發聵,震得他心髒都漏跳一拍。他茫然地張了張嘴,嗓子卻跟堵了一團棉花似的說不出話來。
他曾經好幾次聽到過這樣的告白,每次都像任務成功前的當頭一棒,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