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啊。”談伯安將匣子抱在懷裏, 笑嗬嗬問他:“你那媳婦在家時有沒有拜入哪位老師門下啊?”
“並無。”這一點陸鉞倒是頗為肯定,對於蘇綿在蘇家時的種種,他雖說不上樣樣皆知, 卻也是大約明曉的。
蘇綿自小體弱, 少時幾經生死,後來雖則慢慢調養了過來,可總歸神慧有損,家人待之如珠如寶,隻求她能康健開懷,並不欲她過損心血。後來她所習所學都是從家人而來, 其父從科舉出身,學識淵博, 其母心懷磊落, 文武兼通, 雖則並未拜師入門, 入塾苦讀,但其經年所得亦比之絲毫不差,更沒有尋常閨閣女兒的種種禮數束縛。
她少時多苦, 存命艱難,家人對她的包容和疼愛大約是這十數年唯一的安慰和快樂。
陸鉞明白在生死病痛之間掙紮究竟有多麽痛苦而無望。他如今長成, 每每經曆, 仍難免灰心喪氣,更莫說當年掙紮在生死之間的蘇綿也不過一年幼小童。
看著弟子臉上難以遮掩的心痛之色, 談伯安微微一歎,心頭也泛起了一陣感同身受的酸澀, 還有對徒弟終於沾染了紅塵俗念的欣慰。
人活得太過清醒清冷也是一種苦, 如今他肯踏入紅塵, 才能真正體會這人世間的六欲七情,縱然這其中會有些無法掌控的苦痛,但到底也不枉來塵世走一遭。
“你回去問問那丫頭,肯不肯給我做個關門弟子,我也一把年紀了,再收了這個徒弟,今後也就足了。”談伯安將自己的心思直白說了出來,過後又補了一句:“你們夫妻倆一道拜在我門下,也總算另一段奇妙緣分。”
師兄和小師妹麽?陸鉞眸光微動,而後點了點頭,保證自己會將這事轉告於蘇綿。
收個小徒弟的事成了一半,談伯安拎著陸鉞孝敬給他的水果,一路悠哉地出了宮城。
沐浴過後,蘇綿著一身薄衫紗裙倚在床頭,喚了徐嬤嬤進入寢閣,隔著屏風與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