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風雲驟變, 府內卻仿佛遠隔人煙,天地自成。
臨近傍晚,蘇綿才得以走出寢房, 自由行動。
陸鉞一直都沒有回來, 但也差了人報了信,蘇綿知道他如今安好,一顆心也才稍稍安住。
謝元正兀自搗藥成丸,屋中滿是悶苦藥味,饒是這些日子浸染久了,蘇綿也覺澀苦撲鼻。
無事時, 蘇綿便多跟著謝元準備藥材,製藥成丸, 也仔細地學了很多藥理知識。終究是要遠赴雪原, 很多事, 她想自己學得明白一些, 能少添些麻煩就少些麻煩。
蘇綿乖巧伶俐,謝元一生無有子女,遇著這麽個貼心的丫頭, 私心裏還真是將她當成了自家小輩,她想學什麽, 也便無所保留地教她什麽。
不隻教她醫理藥學, 也引她看一看這人世情理。
“半下午沒出來,又被長風給關在屋裏頭了?”謝元幾乎是一手將陸鉞的身子調理妥當, 陸鉞於他,既算是半個徒弟, 也算是自家子侄。有些話, 他說來並不算逾越。
蘇綿也知道謝元不和自己客套, 聽他話中猶帶不滿,便替陸鉞解釋道:“我又不擅武功,無自保之力,留在屋子裏正好歇一歇,如此才有精力做些可口小食啊。”
謝元哼笑了一聲,一時也沒有多言。
陸鉞那臭小子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舉動,若說他將人當作了金絲雀,那倒也並不是,這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這丫頭若狠了心拿起,便即刻就能拿起。那小子不介意,不防備這丫頭掌握權柄,甚至將自己的所有軟肋弱點一一交到她手中,並無絲毫猜疑之心。
可若說他沒把人當成那籠中珠,他是見著點風雨就要把人藏在妥帖處,絲毫不教外頭波瀾微有沾染。
這是既想教導著人家長大,又不舍得把人放出去經受曆練。
誰家養孩子也沒這麽養的。
真是,打小兒也不見是個癡情種子,還當那顆心早就在生死之間冷硬如寒石冷鐵,隻是如今這樣,總比從前那不沾煙火的神仙樣兒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