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殿前殿今日著實來往繁忙, 蘇綿隻是在穿堂上探了個腦袋,便自己先絕了去尋陸鉞用飯的心思。
“殿下這會兒有空用飯嗎?”蘇綿有些泄氣地轉回身來,將食盒遞到承武手中:“就是沒工夫用飯, 也請殿下把裏頭的梨子湯喝了, 這會兒正涼,喝著尚好。”
承武躬身應是,見蘇綿沒了旁的吩咐,便後退幾步,轉身往前殿傳話辦差。
如蘇綿所想,前殿此時的確頗不安穩。
入了夏,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得邪乎,季候無常, 則生不測, 不說遠的, 隻說京都之內, 便已生了數起暑熱喪命之事。
如今聖上於蓬萊宮清修,很多事都落在政事堂諸位臣工之手,目下太子既大有好轉, 便沒有幹看著不摻手的理,可這時機也著實太不對頭。
“依臣看, 新提上來的這幾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一個個嘴裏說著‘臣惶恐,全憑殿下聖上主意’, 其實還不是嫌這賑濟之事是塊燙手的紅炭,外頭打仗要銀子, 裏頭救災也要銀子, 戶部隻有一個, 眼下又是這樣情形,就是把戶部的尚書吊起來榨油,隻怕也榨不出二兩幹的,這個時候,誰湊上來都是給自己出難題,找麻煩。”吳世元說著自己大喇喇抹了把汗,英朗眉眼間不覺浮上了幾許焦灼燥意,心裏也壓得老大不痛快:“偌大一個政事堂,幾天的工夫,把那辦實事的擠出去大半,如今這些說話算話的一個個都是油子,有什麽大用?我看,這樣大的日頭,何必費這個心去點那無用的卯,索性大家各自回家,翹著腳吹涼風兒,彼此也都便宜。”
談伯安見吳世元越說越不像,自己搖搖頭,按手叩了叩桌案:“旁人自能撂了挑子,你我能嗎?殿下能嗎?這一份家業不是他們的,百姓和天下也不在這些蠹蟲眼中,他們自然都能敷衍塞責,你啊,這嘴上的毛病兒也是改不了,心裏頭存了好意,偏偏說出來實在太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