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生青焰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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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真的跟个......”莫青在被窝里捏住苏尔亚的脸,“亲亲怪一样。”

苏尔亚把莫青整个儿地抱进了怀里,心脏好像跳得很快,他移开脑袋用鼻尖抵着莫青的锁骨,刚刚亲了有多久 ,好像是半柱藏香燃烧殆尽的时间。

现在少说也该过了零点了。

但苏尔亚还是睡不着,他抱得实在太紧,手摸在莫青的背上甚至能感受到下面凸出来的骨头。

“你太瘦了。”苏尔亚说着,将手掌滑进了睡衣里,从肩胛骨摸到腰背,再往下探一点,滚烫的皮肤下是尾椎骨。

“也别摸了。”莫青忽然叫住他,呼吸变得急促,“别摸了,怪痒的,要睡觉了。”

“哦,”苏尔亚闷闷地缩回手,“你明天要去哪里玩?”

莫青想了一下:“好像是杜巴广场?咱们去过。”

“去过还要去?”

“没办法啊,旅游团的计划就是这样。”

苏尔亚抱他的姿势实在是太怪了,就像一个向母亲怀里寻求安稳与特定气味的孩子,莫青想起刚抱罗海回家的那会儿,罗海睡觉也总要把脑袋搁在他的胳膊肘或是肩肘上,湿湿的鼻子拼命往他的胸口挤。

苏尔亚确实缺乏母爱和安全感,莫青没有纠正他,只是亲在他的额头上,说道:“你要不陪我一起,而且下午是有自由活动的时间的。”

“好,”苏尔亚露出一双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深沉的眼睛,“那如果旅游团要回去呢?我要去办护照和签证吗?”

“先不要吧,”莫青打了个哈欠,“我还想在尼泊尔多待一会儿。”

难得一夜无梦,藏香散去后莫青就只能闻得到苏尔亚身上的草木香味,第二天一早七点他们就起了床,下楼时洛桑居然还在赖床。

“我不想起!”洛桑拉过被子蒙住头,就留一双黑黑的脚丫露在外头。

“为什么不想起?懒虫可是上不好学的。”莫青笑着蹲在床边揉她露出来的黑色头发。

这个声音太具有迷惑性,洛桑乱踹乱蹬的脚一下子就停滞在了空中,过了好久等到莫青又问了句“不记得我了吗”她才缓慢地拉下被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莫青。

“真的是你吗?”小女孩的脸颊上又浮起高原红,她的鼻尖闷出了汗,眼睛由于没画眼线,一下子嫩生了不少。

“是我,”莫青依旧笑着,“据我所知,赖床应该是产生不了幻觉的。”

赖床肯定是产生不了幻觉的,洛桑下一秒就尖叫着扑到了莫青的身上,跟一只草鱼一样活蹦乱跳,最后还得是苏尔亚揪着她的后颈把人拽起来扔到一边去。

“我每天都有在练习写信,”洛桑光着脚丫抱来一堆白纸,“也有在好好学习中文!”

“洛桑”这两个字已经被她练得没那么生涩了,笔画与笔画间流畅得看不出一丝生硬,其余的字也不在话下,莫青替她摊平边边角角都折起来的练习册,夸到:“很棒啊,那我是不是能在中国的大学见到你了?”

“可以吗?”洛桑重重地眨了眨眼睛,莫青没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脸,却看到了很多更遥远的事物。

“当然可以。”莫青肯定地说。

八点就该从家出发了,院子侧边不远处的桃花开得正盛,粉色的雾送来轻轻柔柔的花香,莫青深深地吸了一口。

“想到了一句诗。”

苏尔亚想了一下,接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莫青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母亲念过,她以前,还在的时候,桃花一开她就会盯着看,一看就是一整天,”为了不让氛围太凝重,苏尔亚继续补充道,“我小时候经常爬这棵树,有一次压断了一根树枝摔了下来,我母亲看到后居然笑了。”

江婉是由于被软禁和抑郁的缘故,而莫雪从没有这些闲情逸致,有一年莫青想摘下藕塘里开得最漂亮的一朵荷花送给她,结果差点没淹死,被路人救上岸后他没急着去洗澡,一直等到天黑,莫雪回来,然后给了他意料之外的一顿揍。

“走吧。”莫青拉住苏尔亚的手。

江应春正在酒店餐厅吃土耳其风味的早饭,一见他们来,叼着没吃完的面包立刻夸张地左右摆手,她身边的那对年轻夫妇疲于拉扯不听话的小孩,干脆也不管了,靠近江应春问道,“莫青身边那个,谁啊?”

江应春一梗脖子,咽下一口干巴巴的面包,假装没听见那个问题,离开餐桌走向莫青:“其实,你要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可以向导游请假的,就说身体不舒服,高反什么的。”

“三千米都不到,有什么可高反的,”莫青笑了,“陪你玩玩吧,你一个人多无聊。”

江应春也笑了:“三个人就不无聊啦?”

三个人还得有一个是灯泡,莫青和苏尔亚脑袋挨着脑袋一起蹲着喂杜巴广场的鸽子,江应春没办法就只能自己找个鸽子自说自话。

“真羡慕啊,”江应春喂一颗玉米粒说一句话,“有的人隔着两个国家都能找到对象,这牵绊也太深了些。”

喂完鸽子,她长叹一声:“真好啊——”

该看的早就看过了,导游在前面对着每一处遗址费心竭力地讲解,苏尔亚就在后面拉着莫青聊一些有的没的。

“三月份的洒红节,我本来想和你一起过的。”苏尔亚开始一笔一笔地跟莫青算账。

“洒红节?”莫青问道。

“就是一个庆祝春天来临的节日,”苏尔亚解释道,“要互相扔红色的花粉和水球。”

红色很衬莫青,仅仅是脚趾甲涂上红色的指甲油就已经漂亮到无法呼吸了,莫青的脸上和脖子上要是也擦上红色的花粉,光是想想......苏尔亚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莫青的嘴唇。

“打住!”莫青看破了他的小心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行行行,我答应你不就行了,陪你再重温一下节日......当然就只能有我们两个人!”

“真的吗?”苏尔亚模仿起洛桑的口吻,“给老婆再穿一次纱丽也可以吗?”

江应春忽然很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晚上江应春也偷溜了出来,酒店餐厅的晚饭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消化,她跟着莫青偷溜到了苏尔亚家,一大伙人围着一张木制长几吃辣牛肉蘸辣酱菜。

洛桑挤在江应春身边,先是很机警地看她,问清楚她的来历后才感叹道:“姐姐你也很漂亮哦。”

江应春喝酒喝得飘飘然:“小妹妹你中文说得真不错,比你哥还好。”

“那肯定,苏尔亚只会说,不会写......”

洛桑还没炫耀完,对面的苏尔亚就压低眉毛凶了回去:“我会写莫青的名字。”他还会写“老婆”这两个字。

莫青喝得脑袋也有些沉,不过吃过上一次raksi的亏后,他这次已经控制了酒量,脸上稍微热了一点就换成了蜂蜜水。

莫青醉醺醺地靠在苏尔亚肩上,咬着舌头说:“没事,我教你,私人一对一,包教包会。”

江应春长长地“嘁——”了一声,洛桑也不明所以地跟着模仿。

阿妈咣当一下敲在她的碗上:“吃完了就赶紧去写作业!”

江应春吃到最后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边打呼一边说梦话,阿妈替她擦了脸,配合着洛桑一起抱到一楼的一间客房。

“你当初不是说没多余的房间吗?”莫青目瞪口呆,酒意瞬间没了大半。

“当初没有,”苏尔亚搂住莫青的腰,“现在才有的。”

真困到不行了,莫青躺在**都没力气反驳,既然相爱已是命定的结局,中间耍点小花招也未尝不可。

藏香闻起来太沉反而会让脑子更痛,窗户大敞,只有似有若无的花香吹进来,躺了没多久,苏尔亚捧了一木盘的东西推门而入,莫青撑着脑袋乜了一眼,是红色的指甲油和红色的干花粉。

莫青坐起来,靠着床头,将脚架在苏尔亚的大腿上:“现在拿花粉过来,小心把床弄脏。”

苏尔亚不说话,他相对而言醉意都还没到三分。莫青的脚踝被他捏在手里,红色的指甲油刷在脚指甲上,比莫青眼底的酡红要鲜艳惹眼得多。

“我从来没想过。”莫青忽然开口,“从来没想过,我会在尼泊尔遇见我喜欢的人,甚至在二十五岁之前,我从未对尼泊尔有过任何不一样的想法。”

苏尔亚低垂着的面庞看起来又执拗又可爱,莫青等他涂完左脚的脚趾甲,按住他的后颈亲了上去。他们今晚喝的是红酒,莫青亲上去的时候,唇齿上那点酒香被二次发酵,酸甜酸甜的,怎么尝都不够。

“我也没想过。”苏尔亚孜孜不倦地舔着莫青的嘴唇,“所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你你是来自雪山的馈赠。”

“很神奇。”莫青喘息着回应,“也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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