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二日,齊務司侍郎錢途自涼州來報:其一,錢糧……”
傳令兵從涼州冒著風雪趕來,進入齊務司正廳,在堂前朗讀奏報。
往常,傅陵不大愛聽這種廢話連篇的例行文章,這次卻沒一心二用,而是表現得十分專心。
這是錢途到涼州後的第一份奏報。傅陵由衷佩服陸子溶的眼光,錢途這些舉措個個切中肯綮,他便給足了麵子。
傅陵耐心聽完,拿出一貫對下人的和善:“做得很好,辛苦了。老鄭,帶驛官下去歇息。”
這是要自己掏腰包發賞錢了。
“還、還有一條……”此人忽然言辭閃爍,眼神飄忽。
“錢侍郎到任後,涼州當地州官便齊聚官府,要求大舜歸還所俘亂民。錢侍郎很快答應,當日就歸還了,而後涼州境內鬧事者自行散去。”
“啪!”
傅陵猛地一拍桌子,一改方才麵目。
他本想拖些日子,不料這錢途一去就把人給放了。這些人本就是要放的,倒沒什麽大礙,隻是……
一旁的吳鉤道:“這倒是奇了,錢侍郎從未司掌涼州事,為何他一去,那些州官就都來求了?”
定然有人煽動。
傅陵沉著目光,冷冷道:“州官如何求的?”
傳令兵訥訥開口:“當日屬下不曾旁聽,後頭有人轉述,州官們某句話屬下覺得好,便記下了。”
“涼州信非舜城,亦非城乎?齊人信非舜人,亦非人乎?”
四下傳來低低的議論,涼州州官都是沒讀過書的當地土人,不像能寫出這樣句子。卻無人注意座上之人麵色陰沉得可怕。
“好……很好。”
傅陵咬牙切齒,竟將手中茶盞捏碎,起身便走。
離開正廳,他一個人在齊務司院子裏轉幾圈,大步踏過磚石,老鄭跑都追不上。這樣折騰半晌,他發泄夠了,喘著粗氣回到空無一人的內堂,頹然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