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溶驀然驚醒。
他仍在禁衛軍的住所, 天初明,兵士大多睡著。他感到兩腿間冰涼黏膩,便趁無人注意, 找了個房間更衣梳洗。
怎麽會做這麽個夢?他是兩日前碰的傅陵, 但那時隻為解毒,自己並未釋放, 攢得久了做個春夢倒不奇怪。
夢到傅陵也不奇怪, 畢竟白日裏還差點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奇怪的是,在生死之際傅陵和他說的話,帶給他的感受……總讓他覺得, 一路走來似乎錯過了什麽。
不過他這一生錯過的太多, 如今他和傅陵都行將就木,討論愛欲就像討論仇恨一樣毫無意義。
……
將近清晨時下起了雨,雲層遮蔽,天從未亮起。東宮的一間廂房裏, 海棠熬了通宵, 翻看的卻都是些醫書。
顧三推門進來,行禮道:“回堂主, 這幾日都沒有截獲信使, 但我們在燕州的據點送了隻白鳥過來, 說自燕州本地駐軍向京城進發後,又有中州兵馬途徑燕州, 看方向是往京城去的。”
“好!”海棠一拍桌子, “再一日, 不, 最多兩日, 援軍就會趕到, 到時候就看陸堂主的了。”
她臉上掛著笑意,隨口問:“傅陵現在如何了?你給扔哪去了?”
“大夫說怕感染,就送去梧桐小築了,新建的房子,又是二樓,幹淨些。東宮的大夫和我們自己人都看過了,死不了。”
聽見這個名字,海棠愣了愣,也沒說什麽,隻道:“二樓不好把守,多留心些。”
顧三不以為意:“怕什麽,那小子現在動一下就疼得生不如死,還能跑了不成?”
梧桐小築建在芭蕉小築舊址上,自一年前建成後,室內一應物品也刻意與從前不同,且從未住人。此時樓梯口站著兩個守衛,樓梯旁的平台上小火煨著湯藥,屋門虛掩,地板上漏了一排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