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聲越來越重,屋裏的人大約當他已然離開,毫不顧忌,似要將肝肺都咳出來似的。
傅陵心裏亂糟糟的,諸般心緒抓不住,也不知哪一瞬想差了,忽然大步回到門口,猛地推開屋門。
屋內燈燭熄盡,隻有幾個火盆被挪到床前,發著幽幽的光。光亮下依稀見得靠在床頭的人,烏發披散,錦被裹了一層層,雙臂在身前護著胸口,眉目擰成一團,這一咳似乎用了極大力氣。
門被撞開時,那人顯然猝不及防,通身一顫,眸光起初染了虛弱,可與他相對後便隻剩淡漠。
這樣畫麵讓傅陵心中隱隱一緊,他愣了片刻,仿佛為了遮掩什麽,故意做出氣鼓鼓的模樣,摔上門走到床前,“你受寒是十四天前的事了,養了這許久還不好?找禦醫你也推拒,你到底要幹什麽?!”
陸子溶緩緩抬眸,隻望他一眼便避開,淡淡道:“殿下不必掛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有分寸,每到冬日總是如此,過些天便好了。”
想了想,補一句:“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恐在我這裏過了病氣。”
未等到開門離去的聲響,卻見床邊的人脫去皂靴,上榻躺在他身邊。
“不想讓我看見你狼狽的樣子麽……我偏要看,陸子溶,我不會如你所願……”
傅陵嘟囔著,轉身背對他,一副很不願搭理他的樣子。陸子溶給他蓋被子,也被他扯到一邊。
陸子溶無奈,不再管他,自覺靠著牆根躺下。明明方才累成那樣,卻睡不著。
枕頭下藏著銀針,即便隔著衣裳,他也能找準穴位。刺得深了能殺人,淺了致人昏迷,再淺些也能讓人痛不欲生氣力盡失。
即便他沒有功夫在身,舉把刀過來,傷著此人並不困難。
然而傅陵還是選擇在他身邊睡下。大約也知道,陸子溶是不會對他不利的。
陸子溶的確不會對他不利,無論有多少私仇,現在直接殺了太子都不劃算。